碧螺端来一盏清茶,“夫人,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乔澜心伸手接过,刚准备喝,院子里忽然传来顾博川的声音。
“母亲,母亲为何将儿子赶去樱姨娘那儿,博川只认母亲一人,博川知道母亲刚生完妹妹很辛苦,以后定会更加努力,不让母亲为学业上的事为我操心。求母亲让儿子搬回清韵居,陪在母亲身边。”顾博川说完便跪了下来。
乔澜心眉心蹙起。
想起那些恶毒的阴谋和谎言,乔澜心对顾博川只剩厌恶。
“夫人,大少爷又来了,奴婢这就把他打发走。”碧螺也义愤填膺。
“不必,”乔澜心吹着茶沫,柔声道,“就当没听见,他愿意跪就让他跪着吧。”
顾博川这一跪,便到了晚上。
11月的初冬,日头落了,风吹在身上便格外的冷,顾博川跪的膝盖生疼,他全身都在发抖。他想记住此刻的疼,记住这寄人篱下的滋味。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所以这一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他不会一辈子寄人篱下,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总有一天……
这一次,翠珠再心疼也不敢轻举妄动,成败在此一举,博川这么跪着,她想着乔氏多狠的心也该心软了吧。
谁知一直到了日头落山了,清韵居也没什么动静。
翠珠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乔澜心,是你无情无义在先,就休怪我了……”
……
晚上,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顾景安来了,他让顾博川起来,“你去西厢等着我,我去跟你母亲求情。”
“谢谢父亲。”
顾景安手里还拿了件小衣裳,进屋前,他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似在做什么重要决定,最终还是长舒一口气,走了进去。
“澜心啊,娘特意差人给声声缝了件衣服,快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娘亲,这衣服上有毒,她们觉得你有了我,才不要顾博川,所以想把我这个绊脚石除掉。】
【我死的可惨了,全身溃烂流脓,惨不忍睹,哭的嗓子里都呕出了血。呜呜呜,娘亲我不要穿不要穿。】
顾声声只恨自己不能站起来,要不然非把这个渣爹揍到满地找牙不可。
乔澜心满心恨意,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顾景安心里有些发虚,“澜,澜心你怎么这么看我?”
乔澜心用笑来掩盖这满心伤痛,她垂下眸子,“我前几天听了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听。”
“什么故事?”
“说是古时有一对夫妻生了一对双生子,父亲本就重男轻女,儿子也争气。为了儿子的前程,父亲执意要将女儿献祭出去,你觉得这个禽兽爹做的可对?”
禽兽爹!就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了。
顾景安这一张老脸自然挂不住,因为他和故事里的禽兽爹行为无二,但是他自信乔澜心不会知道什么。若让他摸着良心回答,他也会做出同样选择,毕竟和家族的兴旺荣耀比起来,女儿的命不值一提。
不过眼下顾景安当然不会说,“当然不对,女儿的命也是命。”
【爹爹撒谎,他心里分明在想女儿的命不值一提。】
“就像我们的小声声,爹爹怎么舍得。”顾景安一脸慈父笑,声声都十几天了,长开了也越发好看了,让人不喜欢都难。
“来来来,让爹爹抱抱,”顾景安又拿过小棉袄,“一会爹爹亲手帮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这可是老夫人交代的,一定要亲眼看见孩子穿上才行。
【滚开,我不想被渣爹抱,滚开滚开……】
乔氏先一把抱过声声,“侯爷哪儿会抱孩子,这刚出生的孩子骨骼软,不好抱。”
“碧螺,”乔氏又喊来丫鬟,“小小姐饿了,你抱下去喂奶吧。”她才不放心这个狗东西抱她的女儿。
乔氏胸口冷意泛滥,她低头看着顾景安送来的碧色小衣服。
“这个颜色倒好看,也是巧了,前儿绣花阁的王掌柜送了几块料子给我看,有一块就是这水天碧的颜色,我还想给你裁件里衣,就是不知道这颜色衬不衬你,我正好看看。”
说着乔氏就将那件下过毒的小衣服拿起来,她知道衣服里面有毒,便故意用里面对着顾景安的脖颈处比量着。
脖颈处的皮肤裸露在外。
顾景安慌了,“随便什么颜色……”他想推开乔氏的手。
“别呀夫君,衣服衬人,颜色最重要了。”乔氏又将衣服往顾景安脸上蹭,“做个帽子也好看,夫君白,这个颜色真是极好。”
顾景安慌了,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内个,澜心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爹去书房一趟。”他急着往外走,要赶紧回去洗澡。
顾景安刚打开门,看见顾博川等在西厢的门口,才想起他此行的另一目的。
“还有,澜心啊,你最近是怎么了,三天两头让博川跪着,到底还是个孩子。”顾景安说。
“我从未让他跪。”
“博川也不过是想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