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半日后终于能看见琅州边境了,许久未归家,碧螺显得很兴奋,她一直掀着轿帘看着外面。
有多少年没回来了,她还记得被叔婶子卖了的那一天,那时的碧螺才七岁,她刚没了娘,甚至连娘的头七都没有出,她叔婶便急着将她卖了。
那天叔婶的话还犹在耳畔……
“着什么急,至少得过了头七吧。”碧螺叔叔说。
碧螺婶子却说,“过个屁头七啊,家里已经有六张嘴了,如今还要多个拖累,你是想累死我呀。”
“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饭都吃不饱了,还怕说什么闲话,明儿我就去找牙婆子。”
那村子里就有一个牙婆子,专门买卖人,男孩女孩都有,只是男孩要贵一些罢了。
碧螺从小对牙婆子就有恐惧感,那几年穷,如果饥荒闹的厉害,可能都会易子而食,就是吃人,牙婆子便是中间的牵线人。
碧螺太害怕了,她才七岁,刚死了娘,也不知人心险恶,还哭着去求她婶子不要卖她。
“婶子求你了,我可以干活儿,什么活儿我都可以干,求婶子不要卖了我。”
“你能干什么,你就算是能干活,你也得吃饭吧,哪儿有饭给你吃。”
“我可以少吃一点,一顿半个馍就可以了。”
“去去去,出去,出去……”碧螺婶子懒得和她多言,将她推出去。
任凭碧螺怎么哀求,婶子铁了心要卖她,女孩有什么用,她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是为了求一个男孩,一直没求来。家里四个都够让她烦心了。
沈婶子的名字叫王春凤,碧螺原姓沈。
这卖女孩也有好几种卖法,卖去当丫鬟,送去黑船的,卖去青楼的,甚至是给人配阴婚。
卖丫鬟自然最便宜,王春凤摆明想卖个好价钱,她太想要个儿子了,但是连生了四胎已经伤了她的身子。需要吃药调理身子,吃药就需要银子,所以王春凤才等不及要卖了碧螺。
配个阴婚也无妨,王春凤是抱着这样心态来找牙婆子,只是哪儿有那么多阴婚要配!
虽没有阴婚,当时却有人出高价要买女孩,年龄7-14岁均可,碧螺正好卡边儿。说是那户人家的儿子得了怪病,白天正常,可是一到晚上就要犯病,非要撕咬殴打一个人,若无人供他打骂撕咬,就要咬自己。
那家人便动了买个女孩当童养媳的想法,若被打死了,那就是她的命,若活着,以后就留府里当个通房丫鬟。
王春风马上答应下来,她才不会管碧螺死活。
只是碧螺幸运的是,那家儿子忽然死了,正好一官家要买丫鬟,缺一人,牙婆子便将碧螺添上了。
“真是便宜了你。”牙婆子将碧螺送上马车时,还狠瞪了碧螺一眼。
之后碧螺才进了乔家……乔氏待她如亲姐妹,是她运气好才遇到了乔氏。
当时和她一起卖去京城的女孩元香,早就投井死了,据说是主家拿她不当人,轻则辱骂,重则殴打,元香不忍重负投井死了,元香死的时候才14岁。
卖去官家为奴为婢,若不得好主,那真是地狱,她是幸运的。
而此时,碧螺想的出神,声声走了过来,“你在想什么呢?”
碧螺这才回神,看见声声肉嘟嘟的小脸近在眼前,碧螺笑,“没事,想到了一些旧事。”碧螺指着前面的一座山说,“翻过这座山,便是我的家乡了。”
“小小姐饿了吗?”碧螺抱过声声。
“有点饿。”声声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她忽然看见了山林间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你看,有扶蝶。”声声指着外面。
碧螺也探头看去,看着小小姐的笑脸,碧螺心中的阴霾瞬消,她的心情也好起来。
其实去年,乔氏便想给碧螺找个好人家,但是碧螺却不想成亲,她就想这么伺候小小姐长大,已是她最大的幸福。
碧螺又跟声声讲起她小时候的趣事,母亲健在时,虽然家贫,碧螺还是幸福的。
山路颠簸,声声听着便又睡着了,碧螺抱着她。
声声怀里还抱着小奶壶,不知梦到了什么,小团子笑出声。
傍晚时,他们终于进入了琅州,山脚下是几个村子,已是琅州边境。今晚大概要宿在村子里。
声声才不管晚上要宿在哪儿,她只在乎今晚要吃什么?有没有肉肉吃。
谁料几人刚走到村头,便遇到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刑法,一个妙龄少女被绑在架子上,不是火刑,下面并没有稻草,却是比火刑残忍一百倍的红绣鞋。
‘红绣鞋’这个名字美好,却是个非常残忍的刑罚,也不知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据说‘红绣鞋’最早起源于东厂,一群变态老太监想起出的折磨人的法儿。就是将铁鞋烧红,然后穿在嫌犯的脚上,或疼或烧或窒息而亡,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