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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回俩英豪结成生死盟
铁面判官尤俊达告诉程咬金:“咱们可不是初次相识,我认识您已然两年了!”
程咬金一听:“是吗?那我为什么不认识你呀?”
“啊,”尤俊达说:“当时您还挺忙活呢,您无暇认识我。再说了,我在远处,没有在您近旁啊。”
“哦?”程咬金说:“那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啊?”
“两年前。”
“两年前?哪里?”
“两年前,东阿和历城县交界之处,就在那个界碑那里。”
呦!程咬金一听,这大眼睛眨巴眨巴。再回想一下,刚才尤俊达可说过,说自己并非三拳两脚打死的铁枪兄熊来卫尔,而是抡着钢叉把来卫尔抡到那界碑给摔死的。他怎么知道啊?
“哦,尤俊达,你肯定跟这当官的认识,你看过我的卷宗对不对?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打死那铁枪熊来卫尔、那巡盐官的?”
尤俊达一乐:“我不用去看,我刚才说了,您在跟那铁枪熊来卫尔打架的时候,我就在当场。只不过,离你们较远。而且,咬金兄,我告诉您,如果没有我在那里,恐怕还真就没有您的今天了。”
“哎?这话怎么说?”
“哈,咬金兄,您要知道,当时那铁枪熊来卫尔追一个姑娘,您打不过他,抱住来卫尔他的大腿,这来卫尔拿胳膊肘碓你。那胳膊肘一下一下的碓得是不是很重啊?如果没人帮忙,你能不能脱离危险呢?”
程咬金一听,呵!这细节他都知道。
尤俊达面带微笑:“咬金兄,您事后都不琢磨琢磨吗?你是怎么从那来卫尔手底下脱离出来的?那还不是飞过来一把钢叉呀?那把钢叉插中了铁枪熊来卫尔的后心,把来卫尔插那了。这下子,来卫尔才松了手,你才得以逃脱呀。那么后来呢?你不正是拿着那把钢叉把来卫尔给抡起来,扔到界碑之上,把他的脑袋摔碎的吗?如果没有那把钢叉,您是不是活不到今日呢?”
“嘶……你的意思,那把钢叉跟你有关系?”
“哈哈哈……”
就见尤俊达,“啪!啪!啪!”击了三下掌。时间不大,飞毛腿朱能由打外面进到屋里了,手里拿着一把三股托天钢叉。
尤俊达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双手把这钢叉接到手里。
程咬金不由自主地也站起身来了。
尤俊达往前一递这把钢叉,“程大哥!您掂量掂量,看看这把钢叉跟那天救您的那把钢叉有什么区别?”
程咬金由打尤俊达手里狐疑地接过来这把钢叉,接到手里一掂,“嗯,好像分量差不多!”他把这把钢叉竖起来,稍微地抡了抡,找了找感觉,“呃……时间太久了,当时在情急之下,我也没认真地瞅这钢叉,似乎跟这把钢叉的型制差不多少。”
“嗨!程大哥,我告诉您,就因为您,我丢了一把钢叉呀!当时,我一看我离您太远了。赶到现场,恐怕您要出意外。所以,当时我一着急,就把掌中的钢叉学那铁枪熊来卫尔,他不是拿着他的铁枪来扔你吗?我就跟他学会那一招了。我离远处,而且,我又在高坡之上,我冲着他的后背就把我的三股托天钢叉给掷出去了。一下子把铁枪熊就钉在那里了。即便是没有你,我估计他的性命也难保啊。只不过呢,程大哥,你替我坐了监牢啊。当然了,如果说你不坐,谁也调查不出来这钢叉是我扔的,我仍然也不会坐进监牢。”
“哦……”程咬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一看人家说话不像是假的,人家描述场景历历在目啊,那就是人家亲眼看到的呀。
程咬金把钢叉又交还给旁边的飞毛腿朱能。尤俊达一摆手,飞毛腿朱能拿着钢叉又出了门了。
程咬金这个时候冲尤俊达一拱手:“这么说,尤员外,你是俺老程的救命恩人呢!恩公在上,受老程一拜!”
说着话,程咬金一撩衣襟就想给尤俊达跪下。
“哎哟!”尤俊达赶紧地转出桌案,双手相搀:“哎呀,程大哥不必如此!什么叫救命啊?您做的那都是侠义道上的事情啊。即便当时您不插手,我也要管那事。我哪能看到一个铁枪熊来卫尔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强奸一位良家妇女呢!是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自己不是来卫尔的对手,还要宁肯牺牲自己,保全那个女孩子的性命。您才是侠义道的英雄啊!我敬重的是您的这个精神!所以,我出手相帮,帮的也是这个侠义精神!当时,我就对您这个人非常非常赞同啊。
“那么后来您被抓进牢狱,其实我背后也使了很多银钱,我看看能不能打点出来。结果,我发现这个案子很难打点。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是,我这银子也不白花。您以为您在这牢房里头住那么好,住单间,全是您自己的威风吗?全是磨磨不要命把这些牢子、牢头给吓的吗?不完全是!这后面,也有小弟的一份功劳啊。我也给他们使了银子了。”
“哦……程咬金一听,连连拱手:“这么说来,我真得好好地感谢感谢尤员外了。”
“哎哟,程大哥,我刚才说了,咱俩甭谈谢,这就是一个缘分,咱俩也投脾气。所以,你这一出狱我也听说了,我今天就想去找您。没想到,到我的会友楼碰到你了。这不就是缘分吗?所以,我是仰慕咬金兄已久,想要结识咬金兄啊,这是我发自肺腑之言,望咬金兄不要见疑!”
“哎呀!你早说呀!你早说是我的救命恩公,我哪会疑心你呀。你还给我摆这个阵、摆那个阵来看我胆量,你这是何必呢?”
“哦,当然,我耍这么多的小花招,自然有兄弟我自己的打算。这打算是什么?咱边喝边谈。那么,现在我就问咬金兄你一句话:我这个朋友,您觉得可交不可交?”
“嘿!甭管可交不可交,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你这人也不坏,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出手相救。就冲这一点,你这人就可以做俺大老程的朋友!”
“好!痛快!程大哥,我想结识您,不仅仅是处一个朋友关系。”
“哦?那你还想处什么关系?”
“咱俩的脾气相投,年岁又差不许多,我与咬金兄又一见如故,而且,我还有一件大事想和咬金兄合作。那么这个大事合作的前提必须是你我关系特别密切。所以,我想把咱俩的交情往前进一步,我想同咬金兄冲北磕头、八拜结交,结为生死把兄弟。不知咬金兄可否赏脸?”
程咬金一听,“我说尤员外,您可是个员外爷。我大老程就是个卖筢子的,身无分文,我们家就是贫苦老百姓啊。你想跟一个贫苦老百姓结成生死把兄弟,你就不怕掉价吗?你就不怕失了身份吗?”
“哈哈哈哈……咬金兄啊,你是个爽快之人,我尤俊达也是个爽快之人。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我认为,英雄不问出身。别看您现在所谓什么贫苦老百姓,身无分文。但您未来必定飞黄腾达!我是冲您这个人,要和您结拜,而不是冲的身份、冲你的钱。希望您也冲我这人,也不要冲我的身份、冲我的钱。咱就是干干净净的知心知底的生死兄弟!”
“那你别忙!你刚才说了,你还有件大事要跟我合作。你先把这大事告诉我,我看看大事是什么.”
“我告诉您了,这件大事,只有咱俩知根知底,结成生死把兄弟,一条线上穿起来,动不了您,跑不了我,我才能够坦白告知。否则的话,我不能告诉咬金兄。这样呢,你我就作为一对好朋友处。对您也好,对我也好!也就是说,您如果答应和我结成生死之交,您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这个风险就是您要知道这件大事,这件大事给您带来的也许是福,也许是祸!所以,咬金兄,您可想清楚了……”
程咬金一听,“哦,嘿嘿!我说尤俊达呀,我还真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有什么话都说到明面上!”
“对!我尤俊达就这么干事儿,什么话都放在明面上,我绝对不会坑朋友!”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结交了!反正我是泥腿子,一身轻,无牵无挂呀!如果飞黄腾达了,那更好,那是赚的。如果说我倒了霉了,它再倒霉,还有我杀人进监狱、进死牢,等到秋后问斩这霉运倒的厉害吗?还有比我现在过的生活那再艰苦的吗?所以,我不怕呀!我经常说俺老程这一辈子呀,有两大愿望!”
“哦?哪两大愿望?”
“要当当皇上!要睡睡娘娘!”
尤俊达一听,当时乐了:“哎呀,咬金兄啊,您的愿望志向真高啊!我都不敢想啊。”
“嘿!天底下只有不敢想的事儿,没有实现不了的事儿!往前走吧,有可能这两件事儿我都能给他办喽!”
“好!”尤俊达一拍桌案,“咬金兄,我要的就是您这个胆子!要的就是您这个‘敢’字!朱能!”
他一喊,朱能飞毛腿朱能由打外面又进来了,“员外爷!”
“马上撤掉酒席,排摆香案,我要与程大哥冲北磕头,结为生死兄弟!”
“啪!”一下子握住了程咬金的腕子。程咬金这个时候也不哆嗦了,他也用手拍住了尤俊达的手背。两个人是相视大笑啊,“哈哈哈……”
这个时候,飞毛腿朱能带着庄兵们就忙活开来了,排摆香案,什么蜡签啊、蜡烛啊、贡品啊、三义码啊、刘关张啊……这代表着兄弟亲密无间。把这仪式之上应用之物全部排摆好了。
程咬金、尤俊达两人跪倒在香案之前,冲北磕头,行结拜之礼。两人口中是念念有词: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弟子程知节、尤通结为生死把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亡!从此之后,福祸与共,吉凶同担,口不应心,天诛地灭!大隋仁寿四年六月!”把头磕了,歃血为盟!
飞毛腿朱能端那么一个小盆儿。小盆儿里是酒。拿着一把牛耳尖刀,两个人用手掌一握刀,“嗤!”一下子把手掌划破,流出血,“滴答!滴答!”滴答到那酒盆里。把俩人的血一搅合。然后,把酒盆里的血酒,两个人是分而饮之。这叫歃血为盟!
那位说:“这干净不干净啊?”嗨!那年代,人不讲究这个。
直接“咕咚咕咚……”程咬金喝一半让给尤俊达。尤俊达端过来一仰脖,把所有的剩酒一饮而尽。“窟嚓!”一下把这酒盆一摔。这就等于礼成了。
紧接着两个人,一换庚次,你多大了?这一问。程咬金长尤俊达半岁,两个人这岁数仿上仿下,但程咬金大半年。那程咬金为哥哥。
尤俊达让程咬金做了主座,他跪倒在地给程咬金磕头:“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三拜!”
“邦!邦!邦!”实实在在地磕了仨响头。
“嘿!”把程咬金乐坏了,“起来吧,兄弟!起来吧,起来吧,起来吧……”双手相搀,把尤俊达给搀起来了。
尤俊达吩咐飞毛腿朱能:“把咱们武南庄所有的庄丁全部给我集中起来!”干嘛呢?“过来参拜大员外!未来程咬金程大爷就是咱们武南庄的大员外爷!他说话跟我说话是一样一样的!甚至他说话比我都管用!”
把这五南庄所有的庄丁全叫过来了,好家伙,黑压压地跪了一院子。大家全跪下给程咬金见礼,连飞毛腿朱能也跪倒在地,口称:“参拜大员外爷!”
程咬金一看,高兴!“哎!都起来!都起来!哎呀……”程咬金用手一划拉,自己今天挣了七百文钱呐,程咬金把这七百文钱给划拉出来了。“得了!不让众位白磕头,这些钱给大伙分分,给大伙分分!我没太多,一人分这么几文,都别笑话我!”
众人全乐了。
尤俊达用手一拦:“大哥,这赏钱小弟我来给!朱能啊,你去办吧,每人今天赏五两纹银!”
好家伙,五两纹银呢!这多少人呢?得几百号啊。一张嘴,几千两银子没了。
程咬金看看自己的七百文钱,“得了!我揣起来吧!我呀,还不够寒酸的呢!”
尤俊达一乐:“大哥,您千万别这么想。以后咱俩是兄弟,我的就是您的,您的就是我的。来!咱们重排酒宴!咱哥俩开怀痛饮一番!”
“哎,慢!”程咬金一看这天,太阳已然往西边转了。“哎,我说兄弟。我这出来一天了,我老娘独自在家呀。我还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呢。我在你这吃饭,我老娘饿着怎么办呢?”
“哦……对对对……您说的很对!是小弟疏忽了!大哥您放心!朱能啊!”
“在!”
“赶紧地给老娘准备一桌上等酒宴送到家去!”
“是!”
朱能下去办了。
程咬金一听,放心了,老娘有的吃了。点手,他又把朱能唤过来了:“朱能!过来,过来,过来……”
朱能一看,得!人家现在是大员外爷呀。赶紧地跑到程咬金近前:“大员外爷,您有何吩咐?”
“呵!还真行啊!真叫上了。哎,我吩咐你,你能听啊?”
“哎呀,大员外爷,您这是哪里话呀?您现在是武南庄的大员外呀!我们自然都得听您的呀。”
“得了得了得了……别喊什么员外,我别扭。这么着吧,以后,你就管我叫老程就完了。”
“哎哟,小人不敢!”
程咬金一看,人家确实说的实话。
“那这么着吧,以后你就管我叫程爷行不行啊?斑鸠镇上都这么叫我。好不好?别叫我员外爷,叫我员外爷,我听着别扭!”
“那好,程爷,我听您的吩咐!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也别老人家,我还没你大呢。呃,是这意思呀……”程咬金一伸手从怀里把那七百文钱又掏出来了,“这七百文钱,你拿回我家交给我老娘。另外,你告诉我老娘,今天是我做的不对,我把隔壁王二哥家的筢子给偷走了。但是,我卖了大价钱了。让老娘收下二百文,把那五百文钱全给邻居王二哥,作为我对人家的一个赔偿,不能让人家吃亏!另外,那桌酒席,你也分给王二哥家一半儿,我娘年岁大,晚上也吃不了多少,天热,剩一宿就坏了,给人家分点儿!”
哎哟!尤俊达一听,一挑大拇:“哥呀,大哥呀!您这是真仁义呀!朱能,你就按照大员外爷所说的赶紧去办。另外,告诉老娘,就说大员外爷现在挺好的。今天可能不回家了。请老娘勿要挂念。”
“员外爷,我知道该如何回话。”
“好,走吧。”
“是。”
就这么着,朱能走了。
尤俊达一抓程咬金的手腕子:“大哥,咱喝酒去!”
“慢着!”程咬金又给拦住了。
“哎,大哥,还有何事啊?”
“我说兄弟,你家里没老人吗?”
“哦,家父已然过世,家母健在。”
“是啊!你让朱能给我娘送一桌上好酒席。那我在你家里,咱俩结拜成兄弟了,我也得去参拜参拜我的老盟娘啊!这是个礼数啊,咱山东人最讲这个呀!”
“哎哟!”尤俊达一听啊,自然非常欢喜,“哎呀,大哥,我开始没好意思说。既然您现在提出来了,我是求之不得呀。我马上带你去看我的老娘。”
“哎!这是正理啊!哎哎,我穿这衣服行不行?”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就这么着。”
尤俊达带着程咬金转到了后面的内宅,来到自己母亲房间。这才要带着程咬金见自己的母亲——草上飞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