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名字不错,不知道是在哪里,回汴京路上若是遇到,也能见上一面。”谢云官说道。
“此地路远,少爷怕是去不得了。”张大管家说道。
听着话里面的意思不对,谢云官忍不住追问道:“这个具体在哪里?是荆湖,还是江南,难道是川陕?”
面对谢云官连番追问,张大管家久久没有回答,最后才说道:“不在这些地方,在广南西路的雷州境内。”
谢云官惊得险些跳起来,雷州这个地方鬼地方,他是知道的。
这个雷州地处偏远,一去便是几千里,那里少有人烟,还是一片不毛之地,与其说是赴任,不如说是流放。
“是我害了他!”
谢云官意识到了这个多半是对钱先生的处罚,悲凉地说道。
“少爷,此事已毕,还请少爷无需挂怀!“
可惜谢云官此刻沉浸在悲伤中,张大管家的话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见此,那张大管家突然用严厉地语气说道:“少爷须知道,天下之人于公来说,没有什么才能不才能,可怜不可怜,唯有当用不当用。若是无用,纵使任何人都不过是一枚弃子。”
张大管家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谢云官停止了动作了,内心开始惶恐起来。
他是一个聪明人,这话里面的关于当用不当用之人,意识到自己也在其中,如果自己成了不当用之人,哪怕自己身为家族族长之子,也可能落得钱先生的下场,困守在地方上,蹉跎岁月,此生再难出头了。
当下,谢云官止住了啼哭之声,他明白自己不应该继续做小儿啼哭状,需要奋力向前,若非如此,身在大家族谁也保不住自己。
“公子是个聪明人,其中如何抉择,定然是有了成算,就不由小人多说了。”张大管家说道。
“我明白了,明日便去汴京!”
谢云官擦去了眼角泪痕,面容恢复庄重,还是那副世家大族的公子做派,只是眼神多了一丝深邃。
“那小人这就去准备,还请公子专心应考,莫辜负了主家的一片苦心!”
张大管家恭敬行礼,起身告退了。
于是,房间无人,独留一片孤寂给了谢云官。
在无人处,谢云官一人静坐,他攥紧了拳头,任由天色渐晚,外面黑暗侵蚀室内,让谢云官置身于黑影中,使得他内心对某人的恨意越发浓重了。
…………
谢家货栈关张,相关人员全面撤出横江的事情,到了第二天就传入了萧不成的耳中。
听闻这谢家货栈关张的事情,萧不成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毕竟萧不成当下对横江十八铺信息掌控力,对于谢家货栈的实际情况,可能比谢家人还清楚,明白对方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所以才采取全程看戏的模式。
如今对方做出此等事情,让萧不成感叹于对方的决绝,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狠意。
但除此之外,萧不成并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过了几天,有关于谢家货栈更多的消息传来,让萧不成感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他本以为谢家突然全面撤出,如此短时间定然难以妥善处理货栈内部人事,以及对外各方的利益纠葛,弄不好还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可是,那谢家对此处置非常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无论是产业清算,契约协商,各方谈判,都算是落到了实处,将其中关系处理的妥妥当当,算是最大程度挽回了损失,同时也没有失去了颜面,落得一个各方都能满意的结局。
听闻处理这些事情时候,对方方寸的拿捏,还有火候的判断,让萧不成明显感受到不是之前谢家人所能做出来,应该是来了高手,处置了这些事情。
但具体什么人,萧不成多方打听,也只得到寥寥几条信息,说是谢家汴京来人处理的,其他皆是不晓,让萧不成颇感意外。
意识到对方,似乎做了信息隔绝,这固然有防备周围窥伺,断了趁乱谋利的心思,也颇有几分警示意味。
不管怎么样,对于萧不成当下而言,谢家离去是一件好事。
没有了这个劲敌,萧不成在横江就能更加妥善安排好事宜,为了将来自己跳出横江,前往更宽阔的地方,多了几分保障。
可惜,就当萧不成认为,谢家全面撤离对横江十八铺所产生的影响,就此消弭了,却没有想到一个更大的风暴在横江形成了,虽然没有涉及普通人,但每个身处在风暴中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丝恐惧。
七月见底,暑气渐消,天气开始转冷了,萧不成起得有些早,就感到一阵凉意,披上一层外氅,才免了寒气入体。
刚吃了几口早点,萧不成就接到了仆从的接报,说是得了杨县尉的口信,让萧不成得空去杨县尉宅子里面聚上一聚。
萧不成一面吃,一面听,心中多了一些疑惑。
这几天,萧不成都在忙活整顿店铺的事情,对县衙方面没有多少关心,虽然自己还兼着管勾机宜文字的差遣,眼下不过是一个闲职,连平日点卯打卡,都能免则免了。
杨县尉如今也算是春风得意,保得横江不失,又得了田观察许诺,眼见就要升官了,横江的知县和县丞久不归来,这县官不如现管,横江多少人抢着来巴结,算是大忙人了。
怎么突然有空,让萧不成过府一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