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萧不成想到了当日那杨县尉的言论,表情陷入疑惑中。
在那一日,杨县尉会有此番言论,不过是乱兵犯境无人阻挡,寻人背锅而已,但现在乱兵已经剿灭,那杨县尉只有功劳,还有什么过错要承担,为什么还要发表如此言论。
似乎看出了萧不成脸上疑惑,那杨县尉摇头说道:“我是到了今日才知道这知县和县丞为什么借故不肯出头,显然他们得到授意了,要对横江之事选择了袖手旁观,他们真的出事了自然会有人帮着遮掩,至于我就是可有可无。”
这一下,萧不成更加疑惑了,他无法想象横江若乱,与谁有好处?
“县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不成问道。
听到萧不成的疑问,杨县尉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能通过战胜乱兵,保得横江不失,谋取暴利,成为了横江首富。他们也有方法使得横江沦陷于乱兵,在别处得利。自乱兵起事,兵犯横江,一切就是他们的算计,可惜你我明白的太晚了。”
这一刻,萧不成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对呀!他可以将横江战事当成赌注,别人自然可以的,现在横江保住了,萧不成从中获利,此消彼长,那必然有人从中损失。
难道杨县尉辞官,是他们开始动手了?
萧不成难以想象!
“昨日我收到这篇公文之后,如遭雷击,但随后又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公文上表功但不赏,就是为了稳住我。实际上有御史准备介入其中,参奏我在横江不法之事。”杨县尉说道。
“您是不是被诓了,仅仅只是一个消息而已,何必致仕,说不得其中还有转圜的余地。”萧不成着急地说道。
那杨县尉笑了笑,说道:“你可知道是谁告诉我这条消息的吗?”
萧不成摇头不知。
“赵巡检!”那杨县尉说道,“此人无利不起早,在横江多年未得升迁,如今横江打了一个大胜仗,若是得此军功,加上汴京有人,如果在上面运作得当,前途有望。”
“所以,他过来特意告知你,就希望卖你一个面子,独占军功!”萧不成推测道。
杨县尉点点头,萧不成迅速回了一句,“这也不必走到致仕辞官这条路!”
“你是不懂得官场上的规矩!”
杨县尉站起身来,目视眼前的歪脖子树,表情恢复平淡,他说道:“我为官十余载,虽然贪赃,却不枉法,更加从未做过草菅人命的事情,但也是禁不住查的。御史言官,有风闻言事之责,虽然位卑但权重,就连转运使见到之后,都不敢大声说上一句,又岂会将我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放在眼中,还要费心去调查,应该是得到了高层授意了。趁着还未上奏,祸及自身,我也只能选择致仕免罪这条路了。”
听到这里,萧不成终于明白了,什么要这个杨县尉突然选择致仕,就是为了自己留上一条后路。
这个就是景朝官场的一种潜规则了,未及事发,致仕辞官,可免罪三等,算是一种在台面下的交易,不用秋后算账,保持了一种官场平衡。
杨县尉虽然贪墨不少,但本朝何人不贪,法不责众之下,也算不上大多的罪名,所以致仕辞官之后,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也算是安然离场了。
想到这里,萧不成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实在为杨县尉鸣不平,虽然贪官可恨,但是庸官更可恨。
贪官最多误事,庸官足可以误国。
看着萧不成脸上还是有些愤慨,杨县尉知道这个小子怕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还在为自己喊冤。
然而在此刻,杨县尉已经释然了。
建立这个小院,杨县尉就是为了时时警醒自己,伸手莫忘回头路,所以他也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所以内心也没有太多愤慨。
甚至觉得自己能就此离场,辞官回乡,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结局。
所以,他反倒宽慰起了萧不成来。
那杨县尉说道:“昨日我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横江之事,牵扯甚广,不仅仅是你我身在其中,恐怕就连转运使,田观察,铁林军都在其中。望我当日,还对田观察的许诺沾沾自喜,到头来他也不过一个人的棋子而已。”
萧不成可以感受到杨县尉似乎知道了许多内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此刻他只能认真听得,不敢打断。
“横江沦陷,西征便难以成形,听闻西征之事已经从太仆寺打回,重新摆在政事堂了,由此朝堂又要进行一番唇枪舌剑。凡此种种,皆是因为牵扯到各方利益,利字当头,谁人能免俗。我已经提交辞呈,不日便会有了回执,可以置身事外,不用再理会这些明枪暗箭,也算是一身轻松了。”
杨县尉说完,朝天长舒一口气,仿佛去了枷锁一般。
“这……”
虽然萧不成明白了其中意思,但也实在无法理解,他没有想到景朝官场居然内斗到这种地步了,视国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