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知的跟差家仆递上路引,门口的兵士不敢怠慢,立刻小跑进去。
宋友亮没听说过这个王子林,但是副千户姜怀仁却有所了解,”王子林?这个同知是专管粮草的~~他来干嘛?难道~~”
“难道知道咱们多收了三五斗,想来打秋风?”许仁彪皱起了眉头
“不会吧?”张贵山嘀咕道:”咱们的粮以前靠州县调拨,现在咱们可以自给自足了,总不见得他们反过来要咱们给他们调拨粮草?”
宋友亮也是心里没底,不过没办法,有些场面上的事情还是必须做的。于是宋友亮带着姜、许两个副千户以及正巧在堡内的古雨山前来迎接。
“王同知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宋友亮上前施礼笑道。他观察这个登州府管粮同知王子林,只看他四十多岁的样子,人很高瘦,三络长须,身着五品的官服
“王某身为朝廷命官,职责所在,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何苦之有?”王子林略略还了一礼,他品级比宋友亮低,但身为文官的优越感,以及读书人的清高,还是让他略略还了一礼便罢。他仔细打量这个让他心中充满种种猜测的千户大人,宋友亮第一给他感觉就是年轻。实际上今年宋友亮二十岁
接着便是感觉这个军户出身的年轻人举止大方得体,谈吐言语也是斯文有礼,后来得知宋友亮也曾参加科举,虽然没中,但是王子林心里对宋友亮又多了一份认同
进入海阳所城内,里面的景象又给王子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干净整齐的街道笔直的贯通南北东西,沿街道两边的房屋排列规正,开起了各色店铺。以古雨山为首,最先进入海阳的五大商会在城里人流最多的地方各自开了店铺。由于这几年接受了新移民,海阳千户所的实际人口已经达到了近万人,宋友亮又从中挑选精装,扩建了第二个新军营。其中住在海阳城内的老军户有一千二百多人,其余的人住在屯屋。大伙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到海阳城里转转,从店铺里买些小吃或者日用品。
往来的百姓和搬运货物的苦力以及操着西北、江南和中州口音的商人模样的人使街道显得十分拥挤。许二多和张石头要大声吆喝开路,众人才能顺利前进。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市容市貌脏乱差了,但放在此时却是繁华的表现。王子林甚至觉得这景象和登州府城里也不遑多让
不多久,众人便来到了千户官署,分宾主落座,仆人上茶。
王子林轻轻啐了一口茶,说道:”以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看见,宋千户果然是能吏~陛下夸奖宋千户是天下为官者楷模,果然是实至名归~~~小小一个千户所,繁华程度赛过登州府治下任何一个县城了~”
“那是陛下抬爱~~”宋友亮立刻拱手,向北方遥拜,”宋友亮实在是愧不敢当~”
王子林说道:”宋千户何必谦虚,本官一路而来,何经之处,皆是灾荒连连,百姓流连失所,路经各军堡时,也是满目疮痍,冷清萧条。唯有海阳一地,粮米丰足,市井兴旺,这都是宋千户之功,何须推搪?”
宋友亮不想再玩这种虚与委蛇的把戏,于是立刻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同知次来,有何公干?莫非是来发粮饷?”
“呃~~”宋友亮的抢白把王子林弄得十分尴尬,是啊,从来都是州县拨粮草给卫所,现在是自己厚着脸皮来跟人家要粮草。王子林心里暗暗叫苦,直埋怨陈知府为什么要叫自己来做这种尴尬的差事。”呵呵~~”王子林干笑几声,说道:”宋千户应该知道,最近登州是旱灾连着蝗灾,知府陈大人想要赈济灾民,但是手中粮食有限,所以请宋千户调拨一批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多少?”
“一万石~”王子林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石?”宋友亮瞪大了眼睛,海阳现在还有存粮不到十万石,这可是全海阳几千号人的救命粮。这王同知一开口就是一万石,宋友亮会马上答应才怪了。”王同知,向来都是州县拨粮饷给卫所,哪有反过来的道理?”宋友亮笑道
“这是应该上缴的屯粮~~”王子林答道
宋友亮笑了笑,”王同知,世宗时就免了边镇卫所的屯粮,何来上缴屯粮一说呢?”
“呃~~”王子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世宗时,国朝免了边镇卫所的屯粮归仓,那是朝庭体恤将士,并不是因此卫所就能不纳粮地原因。而是各地军屯欠收,无粮可纳。本官一路过来,见运粮的车马四出,似乎是宋千户将收获的粮食出售,这应都是上缴户部的屯粮,私自售出,此法不妥啊。”这顶帽子可够大的,王子林继续说道:”宋千户既然颇有收获。就应该上思以报国恩。为君分忧。难道宋千户不愿意为朝庭出力吗?”这顶帽子更大
宋友亮呵呵一笑,答道:”王同知言重了。我以为我们海阳所的军户们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不用州县调拨粮饷,减轻了朝廷的负担,这不是为朝廷出力么?”
王子林一下子就脸色大变,身为主管粮食调拨的同知,哪怕是指挥使一级的武官见了自己都是点头哈腰,这个小小的千户居然跟公然和自己唱反调,还语带讥讽,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王子林正要发作,宋友亮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当然了,既然身为大明的子民,该缴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