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凤三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洒洒,从夜一直下到天明,还犹不停歇。
朔风凛凛,彤云密布,不远处黑白相映的槐树林,透着一股森寒。
如今草棚的四围都挂着草帘,以做遮风挡雨之用。这些是罗阳从张家聚用驴粪换来的,驴棚处添风漏雨的地方也挂了草帘,让驴儿不至于受冻。
千秀驴行开业已经一月有余,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闲下来的毛驴。生意也出奇的平稳,没出现什么波折。倒是有几次几个太学生因为抢一头驴起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罗阳瞧见这等火爆场景,当机立断拿出两万钱又添了二十头驴。没成想太学市场十分庞大,四十头驴仍然供不应求。
那手中有闲钱的太学生,便直接缴纳1000钱,享受vip服务,为的是随时有驴可供骑用。
半个多月时间,本钱已经回笼。罗阳又自作主张拿出四万钱,将驴棚内的驴扩充到了80头。
不过张家聚能提供的驴也就20出头。一事不烦二主,只能劳驾张孙巨再到附近的乡聚中搜罗健驴。当然每头的价格是1050钱,老张这驴倒贩子做的风生水起,几日间挣了不少小钱。
驴棚内的驴多了,张春和张老六打理起来有些吃力。罗阳央得张孙巨添了两个帮手,一起照看驴棚。
“我看这雪一时半刻也停不了,道路泥泞,雪滑难行,太学诸生也躲起来避寒,今日怕无甚买卖了。”罗阳站在草棚里,望着漫天的碎玉飞琼道。
他又向远处张望片刻,如此大雪,韩千千想是不会来了。
而邓禹跟着自己忙前忙后许多时日,起初的几天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的快乐着实让小伙兴奋不已。
不过慢慢也就不放在心上了,邓禹看驴行平稳运行,没啥大事用着自己,便又做起三好学生。
“真是一场好雪。等放晴后雪消时节,寒气骤升,侵人肌骨,这草棚里更是清冷难当。”罗阳冻的有些发抖,开口说道:“阮五,趁无甚买卖,你且带上两头驴,骑往长安市集买些木炭来。再买几个火盆,驴棚处天晚也要烧些木炭取暖。走慢些,不要着忙。”
阮五作为一个卖身奴,如今在驴行吃的好,住的好,每月还有100钱月钱。他自得了那100钱薪资后,床头便不离一壶酒,晚上美滋滋的饮上几杯,闭眼便能做几个美梦。等攒上几年铜钱,或许讨个婆娘也说不定。
阮五听了主人家吩咐,欣然领命,从来福处领了几个钱,麻溜的牵上驴冒着大雪去了。
“哥呀,大雪扬扬,韩小娘今日怕是不会来了。草棚寒冷,不如往逐贫居喝些热汤去去寒。我在此盯守,等阮五回时叫他送些炭火去太学舍。”来福开口道。
闻言,罗阳点点头。现在的来福哥长哥短叫的十分顺口。这驴棚主事做的也十分稳当,一个多月没出什么差错。
发放月钱时,特地多发了100钱给他作为奖赏。来福欢天喜地拿着自己的600钱薪资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实在忍不住,便拿出50钱让王小二备了好酒好菜送到驴棚,顺带着叫小二留下,与张春、老六等人搓了一顿。
“你辛苦些,等阮五回转,只把炭火烧起,莫要冻出好歹。等过些时日,我再去叔父处借几个人来,你把事体吩咐下去,好做个真主事。”罗阳与来福说了几句,便要去逐贫居找侯昌听八卦。
刚出得草棚,却见不远处现出一辆马车的身影。
打眼看去五叔披着蓑衣,正赶着马车向草棚走来。
罗阳心中一喜,快步迎上去。这时韩千千也从车上跳下。
“大雪盖地,便在家中呆着,来去这些距离,万一受了风寒,却如何是好!”罗阳也不避讳,拉着韩千千的小手走进草棚。
“我在廊下看雪,觉得无趣。阿翁和兄长又不在家,便来找小哥哥了,嘿嘿!”韩千千抖了抖身上的雪。
罗阳将她头上的雪花抚去,开口道:“下雪天与火锅最配。走,小哥哥带你吃火锅。”
至于什么是火锅,韩千千也不问,吃到肚子里就知道了。
说罢二人跳上马车,去往逐贫居。只留下来福在草棚中瑟瑟发抖,砸吧砸吧嘴:“火锅?嘿嘿,今日小二给我备了黄焖鸡。”
逐贫居门口,侯昌也不知道来了什么兴致,拿着一个扫把竟扫起雪来。如今的他越发圆滚滚了。
“季山兄,好雅兴!”
侯昌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二人,将扫把随手仍在一旁,道:“韩小娘背地里叫我胖冬瓜,我岂不知!如今越发膘肥,须是做些活计,轻减了坠肉,自家也爽利!”
罗阳哈哈一笑,扭头对韩千千道:“背地里论人长短,可好走漏风声,让主人家知晓。日后季山兄有甚好物,怕是吃不到了!”
韩千千笑着道:“嘿嘿,肯定是王小二口无遮拦。这小仓头乱嚼舌根,季山兄长莫要听他胡言。罚其两日月钱,叫他晓得厉害。”
韩千千本着死不承认的态度,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小二身上。
侯昌见她狡黠的模样,也觉得可爱,笑着道:“韩小娘不避风寒,冒雪冲霜而来。是牵挂驴棚买卖,还是心中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