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打造驴车,想必是供驴行租赁之用吧?”张孙巨捻着胡子道。
“张公明鉴。眼下大雪纷飞,再过几日势必天寒地冻。再有朔风起时,一人一驴怎当得酷寒凛冽,叫人白白受苦。若有驴车遮挡风雪,往来之间且不说稳便舒适,这身份自也水涨船高,与众不同了。”
“哈哈,郎君思虑周全。这聚中有几个木工能手,做些几案箱笼倒也在行。若说輮轮制车,前些年郝木工死后,便无人会做了。”张孙巨接着说道:“聚中的牛车如今都是老旧之物,坏了车辐毂辘,自家若修不好时,便去曲里聚请陈木工。不争早晚,管上一餐饭,尽心与你修缮。”
“他早年投身军伍,本待搏些前程。不想命运多乖,一条腿受了创伤,落下残疾。后来在武库安排下差事,修缮武器车具。只因腿瘸,也没讨得妻室,到老无儿无女,如今和族中一位侄子过活,平日帮人做些木工杂事度日。”
“郎君若想打造驴车,陈木工正是好人选。我与他相熟,与他说了,必当应允。郎君管待一日餐饭,赏些小钱,有个人情便可。我再叫聚中木工与他做个帮手,此事保管稳妥。”
闻言,罗阳十分欢喜。这张老头真乃机器猫也!想啥有啥。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遇到什么事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哈哈,既然如此,那又要劳烦张公了。”罗阳说着,拿起酒敬了一杯。
“小事耳!郎君若是心急,我便遣张青往曲里聚走一趟。我儿也识得他,说明因由,自会前来。”张孙巨胸有成竹的说道。
张孙巨这段时间过的很是风光。且不说做倒驴贩子挣了不少铜钱,只说那驴棚所需草料,便让张家聚众人对他感恩戴德。老少妇孺卖些力气,都能赚一两个小钱。如今走到大街上谁不真心实意喊他一声张公。
如今小郎君又要造驴车,其中所需要人手,便又着落在自己身上。
张孙巨扭头吩咐张青去请陈木工。
张青点头应是,正要出门时,被罗阳叫住道:“外面雪还未停歇,道路难行。陈木工腿脚又不方便,不如去驴棚牵两头驴,骑上好走路。”
“如此也好,那让张青先去领两头驴来。”张孙巨点点头对着张青道:“驴棚就在张春田埂上。如今张春和你六叔都在那里照应,你到驴棚说知因由,牵上驴径往曲里聚请陈木工。”
张春听完吩咐,领命而去。
剩下罗阳和张孙巨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些家长里短。说的无非是哪家寡妇日子艰难,须得再嫁个好人家;哪家又为门前菜地闹来闹去不得安生。
絮絮叨叨,都是他三老所管之事。罗阳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到一个时辰,只听得外面响动,张青带着一个老头从外面走进来。
老头黑瘦黑瘦的,满脸皱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先对张孙巨行了一礼,又神情拘束的陪个笑脸,朝罗阳礼拜。
这一笑,脸上皱纹挤在一处,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像七十岁模样。
罗阳起身还了一礼。张孙巨开口道:“陈松,这位是太学贵客,刘郎君,且坐了说话。”
陈松坐定后,张青开口道:“阿翁,我去把驴还了。”
“今日在长安市集买了些木炭,你到驴棚找那阮五,叫他弄些木炭与你带回。”罗阳开口道。
张青看向张孙巨,见自己父亲点点头,便应了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张孙巨笑着道:“呵呵,让郎君破费了。”接着又看向陈松:“陈松,刘小郎欲打造几驾驴车,想必青儿也与你说知。你我是老相识,便请你来做些手艺,替郎君卖些老力。”
“张公所请,岂敢推脱。小人腿脚不便,早年间在武库木修造马车,不知公子欲造哪样车架,小人心里好做计较。”陈松开口道。
“哦?”罗阳愣了一下,他哪里知道什么样车驾,开口问道:“你且说说都有哪样车驾?”
陈松开口道:“大夫乘墨车,士乘栈车,庶人乘役车。又有辎车、輧车、衣车等。公子乃太学里贵人,便造一架栈车吧。”
“这栈车可有车棚,能遮风挡雨乎?”罗阳问道。
“自然能!”
“大小如何,可乘几人?”罗阳又问道。
“这便要看公子所用畜生。马、牛力气大,车架可造六七人之乘。驴车便小些,两三人足矣。”陈松答道。
罗阳闻言,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却才发现陈松的几案上没有酒,开口道:“张公,烦请与陈公拿酒碗来。”
“公子折煞小人!唤小人张木工便可。”陈松惶恐道。
“呵呵,是小老儿疏忽。”张孙巨拍了拍额头,随后叫自家媳妇拿来一个酒碗,与陈松倒满酒。
“来,且饮了此碗。”
三人将酒一饮而尽。陈松有些激动,酒碗都不知如何放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那便按陈木工所言打造栈车,供两人乘坐即可。”罗阳放下酒碗开口道:“不过所需并非一驾,先打造十驾,不知陈木工以为如何?”
“十驾?这!”陈松惊道。
“哈哈,陈松,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