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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府,宁安堂。
甄画身子养好之后,便抱着女儿,领着尤氏以及李纨一行人来到王府拜访北静太妃,轩敞的厅堂内,顿时便珠翠满堂。
高台软塌上,北静太妃看着怀中那粉雕玉琢的婴儿,皙白的脸蛋儿上洋溢着笑容,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盈盈如水,只觉心儿都要酥化了。
“哎,淼儿对我笑了,她对我笑了。”葱白的指尖轻点着婴儿那娇嫩的小脸蛋儿,却见那婴儿笑了起来,萌萌的,煞是可爱,让北静太妃心花怒放起来,那娇媚的脸蛋儿,恍若少女般活泼。
甄画笑眼盈盈的看着这一幕,眸光微微一转,吃味道:“这丫头素日里也不见她对娘笑,这会儿倒是卖巧起来,可见是太妃亲切,喜欢太妃哩。”
这话说的,让北静太妃心儿宛若吃了蜜一般的甜,那双莹润的明眸看着怀中萌软的小娃娃,那是越看越欢喜。
对于妇道人家而言,生儿育女才是圆满,只是她.并无此造化,即便是过继而来的水溶,那时都是半大的孩子,触感并不深沉。
可眼下面对名义上是她孙女的贾淼,且又亲近于她,如何能不欢喜。
抿了抿粉唇,北静太妃垂眸看着软萌的贾淼,一双明眸亮晶晶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软音,说道:“小家伙,今儿个跟我一块睡,好不好。”
“咿”
话音刚落,贾淼呼了一声,似是回应一般,这一幕,让北静太妃玉容绽放开来,笑道:“瞧瞧,淼儿她应了下来,真是乖巧。”
她们祖孙两人,那是双向奔赴的美好。
甄画凝眸看着北静太妃那玉颊洋溢的笑容,柳叶细眉下,那双晶莹的明眸温润如水的,似是散发着某种光辉,对贾淼的喜爱是藏都藏不住,心下不由的一喜。
自家女儿不光得了表哥的喜爱,便是连北静太妃都俘获了,真真就是一举两得。
这会儿,甄画倒是对于女儿多添了一份重视,甚至于觉得生女儿也不错。
毕竟对于她而言,生儿育女原就是盘算着博得表哥的偏心,既然目的超额达成,又何必执拗什么。
话虽如此,但在甄画心里还是要给表哥生个儿子才是,延绵子嗣。
这时,原本一直看戏的尤氏看向北静太妃怀里抱着的贾淼,美眸微微一闪,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太妃,孩子小,容易闹挺,怕是会打扰到您。”
原本尤氏是不想多言的,只是见北静太妃要带着淼儿,心下不由的担心起来,毕竟带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闹挺起来可闹心的很,这一点,尤氏可是深有体会。
现下北静太妃觉着可爱,那是因为没吃过亏,小婴儿真要闹挺起来,一晚上别想睡个好觉,等闹得心烦了十有八九又嫌弃起来,丢给丫鬟伺候。
若是如此,还不如让她带着,心里也放心几许。
甄画心下一顿,两弯眼睫微微一挑,凝眸看向尤氏的眸光闪过一抹隐晦的厉色。
尤氏这话看似是为北静太妃着想,实际上却是在搞小作动,她知道尤氏打心眼里喜欢淼儿,在国公府里的时候,多是尤氏照料。
然而名义上而言,尤氏是淼儿的祖母,可实际上北静太妃才是正牌,祖母要带孙女,这时候你插什么嘴儿?
李鬼碰瓷李逵,这尤氏,分不清大小王了?
北静太妃闻言倒也没在意,说道:“无妨。”
就这么可爱的小婴儿,闹挺就闹挺,有什么可打扰的,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哩。
说着,北静太妃忍不住的凑在婴儿那娇嫩的脸蛋儿上轻轻一点,鼻翼间萦绕着婴儿那股独特的奶香,只觉好闻极了。
只是丽人这般动作,倒是让贾淼不乐意的,“咿咿呀呀”的就哭了起来,顿时让北静太妃心儿一紧,忙轻声安抚起来,温声喃喃道:“哎呦,淼儿不哭,哭得我心都化了。”
尤氏见状欲上前帮忙,却见甄画一个眼神甩了过来,顿时让尤氏面容一怔,抬起的脚步缩了回来。
甄画见状暗哼了一声,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瞥了尤氏一眼,似是警告之意,没瞧见祖孙两人亲近,她这个做娘的都没上前,有你这个外人插手的事儿?
这时候啊,就是要培养淼儿与北静太妃的关系,她巴不得贾淼和北静太妃睡一块儿,最好是舍不得放开的那一种。
正此时,一席宽大裙裳的元春在抱琴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雪腻的脸蛋儿比以往多了几分圆润,凝眸看着北静太妃怀中抱着的小婴儿,柔声道:“门外就听见孩子的哭声,这是蓉哥儿的女儿吧!”
贾蓉的女儿,说起来那也是她的侄孙女了。
甄画美眸看着款款而来的元春,眸光落在元春那隆起的小腹微微一凝,芳心腻歪起来,暗啐道:“呸,什么蓉哥儿的,那是表哥的。”
虽说甄画心里盼着把事儿说给元春听,也好让元春知晓谁才是表哥心里在意的人儿,只是她也不傻,这事可不能胡说。
哼,且先让你得意一阵,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胜者。
北静太妃抬眸看着元春,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一边轻哄着贾淼,一边轻点颔首道:“嗯,是溶哥儿的女儿。”
她说的溶和元春说的可不一样,论起来,还真是有些对不起元春了,都是那猴儿,管不住下面的玩意就算了,连侄儿媳妇.好吧,侄儿媳妇都是小事,她没资格批判。
抿了抿粉唇,北静太妃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还怀着身子了,可得仔细些才是。”
对于贾淼的喜爱,北静太妃做不得假,但她对于元春肚子里的那个,重视度一点儿也不低,北静王府就指着那儿延绵子嗣哩。
元春见北静太妃温声细语的,心下也是明白,以往婆母都对她有些许意见,只是在她怀了身子以后,那些个意见都消散于无,一点儿重话也不说了,甚至于北静太妃还摆低了姿态,什么都由着她的意思来。
可以这么说吧,此时的元春在北静王府里,那就是太后。
不过元春也不会沾沾自喜,抿了抿粉唇,轻声道:“回母亲的话,王爷叮嘱妾身不能在屋子里久坐,让妾身偶尔走动,听说画儿她们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后宅之中,元春才是主人,故而甄画几人的到来,早就有人禀报到她这儿来了,闲着无事的,便过来凑凑热闹。
况且元春那双星眸看了一眼甄画,眸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同为妇道人家,每回与甄画会面,总能若有若无的察觉到一丝敌意。
当然,这也仅仅就是一种感觉,并无证据,但是元春心里就是十分笃定,她敢断言,这位侄儿媳妇有嫉恨的心里,亦或者说是不甘心。
这些儿,元春早年在宫中就见惯了。
甄画与水溶的事儿,她也是见证者之一,自是明白其中原由,按理说面对甄画的挑衅,且不说身份的差距,便是辈份上,元春也能轻松碾压甄画。
然而一则甄画是老太妃的孙女,面上也不能难看,二者北静太妃与水溶对甄画的态度也较为良善,她不能因此就表现出敌意,显得自个不够大气。
故而元春大抵都是视而不见,只要甄画不闹出幺蛾子来,随她敌视,毕竟自个又少不了一块肉。
甄画闻言,唇角微微一抽,心下顿觉幽怨几许,她怀着身子的时候,怎得不见表哥这般的叮嘱于她.
哼,不就是挺着个肚皮,跟谁挺过似的,生不生得下来还另说,就算生下来了,那也个没把的,表哥的长子,该是我生出来.
没错,趁着这段时间,她要缠着表哥让她再生一个。
甄画心里的盘算,北静太妃自是不知晓,面对元春的解释,轻点颔首,倒也没有过多纠结,耐心的哄着怀中“咿呀”的贾淼,眉眼间带着几许担忧,道:“淼儿这是怎么了,哭个不停。”
哄了这么久都不见效,莫不是淼儿不喜欢她?
元春星眸微微一动,轻声提醒道:“母亲,莫不是孩子饿了吧!”
自打怀了身子以后,她便有意的向有经验的婆子询问了一些育儿经验,以便不时之需,婴儿哭闹不止的,大抵是饿了所致。
要不然就是.得换洗尿布了。
这时,尤氏上前一抹,明艳的脸蛋儿上带着几许小心翼翼,轻声开口道:“太妃,淼儿这会儿应是饿了。”
从国公府出发之际,淼儿才吃过一次,如今也过了一段时辰,算起来,淼儿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饿了。
小孩子啊,饿得快。
甄画微微骗着螓首,那双明眸隐晦的撇了一眼尤氏,似是带着质问,早知如此的,为何不提醒于她,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自处。
尤氏瞧见甄画那质问的神情,芳心也是委屈,其实先前孩子哭泣的时候,她就想着提醒太妃,只是还来不及说,便被甄画一个眼神喝止,她能有什么办法。
哎,以往在国公府里的时候,她是被贾珍压一头,然而贾珍没了之后,却有被儿媳妇压的不敢出声,真就是天生被压迫的命。
哦.对了,还要被那少年压好几头.只是少年不过是身体上的压迫,甄画却是精神上的压迫,两者不可对比。
实际上,尤氏心底深处,也不反感少年的压迫,甚至于是期待着
北静太妃玉容一愣,她没带过小孩,自是不大清楚这事,见元春与尤氏都这般说了,也不马虎,忙说道:“那让奶嬷嬷过来,可别饿着我家淼儿了。”
“我家?”
元春玉容微微一怔,凝眸看着北静太妃那一脸关切的神色,芳心带着几许疑惑。
什么“我家”淼儿的,她可是姓贾,想来是婆婆太喜欢小孩子了,一时口误吧!
元春自我解释了一番,素手轻轻抚着自个隆起的小腹,眉眼弯弯,她心里明白,自个肚皮子里的,那可就是全王府里的宝。
须臾间,奶嬷嬷便走了进来,得了吩咐之后,小心翼翼的从北静太妃手里接过孩子,便朝着里间走去。
毕竟就算满堂都是妇道人家的,也不能当众就喂,不雅观。
北静太妃凝眸看着被抱走的贾淼,芳心怅然若失,只觉怀里缺失了什么,晶莹的美眸闪了闪,说道:“元春,画儿她们要在王府住一段时日,你吩咐人下去安排妥当来,我进去看看孩子。”
说着,北静太妃也不理会其他,径直朝里间走去,自家那宝贝儿,她可是欢喜的很,一点儿也放不下来。
掀开帘布进入里屋,北静太妃见淼儿不闹腾了,心下微微一缓,淼儿果然就是饿了,不是因为讨厌她之类的。
移步近前,垂眸看着淼儿那孜孜不倦的模样,倒是让北静太妃脸蛋儿微微一红,芳心不由的暗啐起来。
到底是一脉相承的,一个德行,叼着就.吃。
厅堂里。
北静太妃离开之后,元春凝眸看着甄画,丰润的脸蛋儿浮上一抹笑意,温声道:“画儿想住哪儿,我让人下去安排。”
对于甄画小住王府的事儿,元春倒不做他想,只是婆母的吩咐,她是要安排妥当的。
“住哪?姑奶奶要入住“凤仪庭”。”
这话,甄画也就只是心里想想,倒是没说出口来,毕竟“凤仪庭”可是王妃的正殿,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落住。
抿了抿粉唇,甄画客气道:“馨儿她们住哪儿?我挨着她们住便是。”
即使是不服气元春,可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北静王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维持的。
元春闻言轻点颔首,道:“她们姐妹在西北角的院子里,我让人去收拾挨着的院子出来。”
三人挤一个院子,传出去了,还说她不够大气,有失王府的脸面。
“有劳王妃了。”
什么表嫂、婶婶的称呼她可喊不出来,喊这一声王妃,还是看在身份的份上,如若不然,你当甄画还会客气?
元春凝眸看了甄画一眼,星眸微微一动,旋即也不说什么,转而看向尤氏,说道:“珍哥儿媳妇,我让人领着你去寻二姐儿她们,挨着她们可好?”
尤氏闻言心下一动,应道:“有劳王妃了。”
说起来有段时日不见自家的两个妹妹了,此番随着甄画来北静王府,也是带着看望两位妹妹的缘由,正合她的意思。
解决完甄画以及尤氏,元春这才看向那娴雅的李纨,柳叶细眉下的星眸闪过一抹异色,声音中带着几许莫名,道:“嫂子是来看兰哥儿的吧?”
对于这位嫂子,元春心里是莫名的,她也知道这位嫂子如今的念头就只有贾兰,此番随行,定然就是因为贾兰。
李纨眉眼微动,轻声道:“不知兰哥儿现在何处?”
元春笑了笑,说道:“兰哥儿此时应该在花园的演武场练习骑射,嫂子若是念着他,我让人领着你去。”
贾兰那是她的侄子,元春心里也是盼着他好,而贾兰也是争气,隐约间让元春似是在贾兰的身上瞧出了哥哥的影子,故而元春是极为关心他的,期望颇大。
李纨美眸微微一动,默然几许,婉丽的脸蛋儿浮上一抹笑意,柔声道:“兰哥儿既是在练习骑射,那我就不打扰了,等晚些时候做完功课,我再去寻他吧。”
元春闻言心下一动,她知道李纨此时定然是心急如焚,可依旧能按捺得住,倒是让元春不由的赞叹。
细节见真章,怪道嫂子能将兰哥儿培养的这么好。
说起这个来,元春又不由的想起宝玉,作为小辈不好说长辈的坏话,可是自家母亲与祖母实在是太过于溺爱宝玉,竟把宝玉养着这懒散的性子。
哎,实话实说,饶是元春心中也疼爱宝玉,可也不得不承认,宝玉算是彻底废了,好在还有一个兰哥儿在,贾家也不算是后继无人了。
“也好,我让人带嫂子去兰哥儿住的院子。”
母子久别重逢的,自是要安排在一起才是。
甄画美眸微微一转,上前一步挽着李纨的藕臂,说道:“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我先随着婶婶一块过去看看。”
元春抬眸看了一眼甄画,心下微微一怔,轻点颔首,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她倒是没想到,甄画似乎与李纨关系莫逆。
尤氏瞧着亲昵的甄画以及李纨,柳叶细眉下的美眸微微一动,心绪纷飞,脑袋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犹记得甄画刚嫁进国公府的时候,甄画也是这般的亲昵,可最后她却看走了眼,一步一步的落入了甄画的圈套,最终沦为了
该不是甄画是打算把李纨如她一般,当做是那人的顽物吧!
念及此处,尤氏心下胆寒,越想就觉得越有可能,毕竟甄画这人可不是善茬,以她的高傲,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讨好一个孀居之人,定然是有所图谋。
且不说这都是尤氏的猜测,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尤氏也不会去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