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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达奚武挡在萧宇身前没有移开位置,手中短刃也没有放下。
他冷冷道:“阿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奚康生冷笑道:“借江夏王世子人头一用。”
“放肆!”胡仙真低声斥责道,“奚将军,战场上你如何去做,朕从不干预。但在这里,你要敢伤了世子性命,朕就万万不能答应了。”
奚康生眼中怒火已难以掩饰,他抱拳道:“南人诡诈,这小王爷更是诡诈异常,他哪像被摔坏了脑子,看他一举一动分明精似鬼一般。他一直带着咱们在这后院兜兜转转,我瞧那兵士都在往这里聚集,他分明是在用缓兵之计让我们成瓮中之鳖。”
萧宇心中叫苦,他的一番好意却也换来这个北朝悍将的猜忌,但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按正常人的思维,作为南齐皇室重要一员的萧宇怎可能放着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放过北魏最权利顶端上的太后?
若真的抓住了胡仙真,再以她为要挟逼北魏就范,让北魏裂疆割地,把国境线向北推到北魏孝文帝南征之前,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那江淮防线便真的是固若金汤,建康城也便无后顾之忧了,那岂不是更好?
但这些对萧宇个人而言并无好处,只会便宜了那高坐建康宫宝座上的萧玉衡。
萧宇眼光放得更远,他对南齐本无太多的感情,权衡再三,他岂会让北方群龙无首,出现大乱,到时候那场真正的动乱便会提前发生,随着多米诺骨牌的一一推倒,最终会让历史走向何方?那必定不是一个太平盛世。
只见萧宇推了推达奚武,走到了胡仙真身旁,他先是对这位北朝太后一拱手,又向着奚康生一揖。
“奚将军果然世之名将,盘算之处皆有道理,萧宇无话可说,但若说萧宇带着几位在这里兜圈子以为缓兵之计,萧宇就冤枉了。萧宇深知各位武艺了的,太后虽为女子但弓马娴熟,非一般巾帼可比,但若数千禁军一拥而上,诸位可有信心全身而退且保太后无恙?”
奚康生眉头皱了皱,他冷眼望着萧宇并不吭声。
“萧宇不才,正如奚将军所言有些小聪明,但诸位可见我临时起意要加害众人的吗?要知道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叫来禁军,然后全身而退,去领我的功赏,诸位可见我如此做过吗?甚至被人绑去,为了不泄露各位行踪,我连吭都不吭一声,还在担心太后安危。”
奚康生眼睛一眯,冷笑一声:“这便是你可疑之处了,你与我等并无渊源,却来帮我等,你到底有何居心,说出来让我等明白也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敢违誓。”
“好一个正人君子!”奚康生道,“太史公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将不信若无利益,你会在这里与我等呆在一起。”
好你个奚康生,算你厉害!
“奚将军所言极是,本世子有个赌徒性子!若无风险,何来重利!”
“你想做那南朝皇帝!借此机会要与我朝太后结盟?”奚康生道。
萧宇嘴角歪了歪,他还没想那么远,并且皇帝这种高危职业,他根本就没想过。
但见到奚康生在那里死死盯着他,他不能不说些什么。
再者,胡仙真就在旁边,他必须要说些什么以打消这位年轻太后心里的顾虑。
胡仙真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她心里肯定也有盘算,像她如此了得的一个女子怎会相信自己对杨华的痴情就会感动一个南朝小王爷为她拼命?
萧宇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何意?”奚康生道。
“说真的,为什么想帮各位我也说不太清楚,但身为南朝小王爷,萧宇时时感到危如累卵,如履薄冰,若哪日让我朝皇帝看着碍眼了,要杀我,我就是逃跑也有个奔头啊!今日我若对太后及三位将军有恩,我想他日我若落难,四位也会视我为座上宾!萧宇别无可图,就只求一个后路。”
南齐皇帝诛杀宗族就像要挖自己祖坟,他的疯狂做法令人费解。
但站在萧宇的利益上来说,那便合情合理多了。
奚康生原本敌视的目光变得柔和,又转为钦佩。
他收起手中兵器,向着胡仙真一拱手:“禀太后,末将已完成使命,末将认为这世子殿下可信!”
萧宇一愣,他眨了眨眼,看看奚康生,看看胡仙真,又看看达奚武和李神轨,原来这四个北朝“索虏”合起伙来试探自己呢?
胡仙真颔首一笑,她念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做人留一眼,日后好相见……世子殿下果有大智慧,朕佩服不已。”
萧宇心中冷冷一笑,这位北朝太后嘴里是佩服,不知心里该如何想呢!
眼下只能算暂时给对方吃下一颗定心丸,关键是得想办法把四人都送走啊,就是一时出不了建康城,也得先把他们安排出长公主府啊!
萧宇正想到这里,只见胡仙真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身材娇小,比萧宇正正矮了一头,萧宇还得低着头看她。
只是这个时候萧宇突然觉得她身上那种极具压迫力的气场全消,加上她驻颜有术,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十六七岁的邻家少女。
见对方正弯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冲着自己在笑,萧宇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语调温婉:“世子,可有想到出城的办法?”
这女人心思很深,笑里藏刀。
萧宇歪了歪嘴:“正在想?”
就在这时,躺在下地上酣睡的潘铎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李神轨想去拔刀,被达奚武用手按住。
“几时了?”潘铎搓了搓眼问。
“子时三刻了。”李神轨答道。
潘铎醉眼惺忪,他瞅了瞅李神轨,又看了看萧宇:“此为何人?”
萧宇蹲到了潘铎旁边:“家中护院。”
“哦!”潘铎似睡似想地点点头,“姚景洪和李侃呢?”
“在旁睡着呢?”萧宇答道,他眨了眨眼,“潘驸马,方才你说你们去干什么?”
“哦,他们说我惧内,怕长公主,本驸马偏不怕,今晚就带着他们去十里秦淮,那有名的醉月楼,春宵一刻值千金,嘿嘿……萧大郎,你也得去,还有让你喝酒作诗呢!”
萧宇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还在醉酒的潘铎,心中一阵窃喜,机会来了。
他抬头看看胡仙真,胡仙真会意,点点头。
“潘驸马,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现在!”
“怎么走?坐车还是坐轿?”
“套车!”潘铎道,“我这就去找老陆套车!”
潘铎刚要站起来,身子一歪又坐到了地上。
“你喝多了,咱要不改日再去?让人说惧内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这大齐朝还有谁不怕我阿秭的?”
这话看似劝说,实则激将。
潘铎打了个酒嗝:“不,就要今日,本驸马堂堂七尺男儿,何惧一女子?”
“哎,既然驸马坚持,我就勉为其难,去找老陆吧!只是……不知他在哪里?”
潘铎挠挠头,脑子依旧混沌。
“在哪里……随便找个小厮,让他套车来接我。”
说罢,潘铎又昏昏睡去。
李神轨首先憋不住话:“怎么办?”
萧宇眯了眯眼睛:“你们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
“去干什么?”胡仙真问。
“弄几身长随的衣服,还有……我也不能穿染血的衣服外出啊!顺便也给太后弄身女儿家的衣服。”
“我跟你去!”胡仙真道。
萧宇“啊”了一声,就见那三个大汉也要跃跃欲试,就要跟来。
胡仙真喝道:“女子换衣服不方便,你们跟着干什么?”
三个大男人这才不说话,他们扛着三个醉酒的人,隐没回了花圃之中。
临走前萧宇又交代了几句:“我们没回来你们就别出来啊,若他们醒了,打晕便是,别伤人性命。”
之后萧宇带着胡仙真就往云水阁的方向走,一路上也是躲躲闪闪,躲过了几支搜捕的家丁和禁军。
萧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这北苑加强了护卫。
好不容易他们才来到水云阁,萧宇趴在墙角刚要露头,却见门前已经站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卒。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萧玉婉和晴雪,她们脸色都不好,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往阁里走。
萧宇正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就感到身后突然有了亮光,有人大吼一声:“什么人!”
萧宇被吓得差点儿蹦了起来。
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己从江夏王府带来的那几个护院家丁,为首的正是那个和自己一样重伤初愈的张勇。
“嘘!别那么大声!”萧宇道。
张勇瞪大了眼睛,探着脑袋一脸不解:“是小王爷?”
萧宇左右看了看,胡仙真不知道又躲哪儿去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萧宇问。
“找小王爷啊?”张勇说。
“我好好的,找我干什么?”
“府里人说刺客这次是来刺杀小王爷的,我们听了之后都义愤填膺,我们这些江夏王府的护院怎能甘于人后,让外府的人笑话,既然这样……”
萧宇赶忙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家的下人听话,真没人说话了,都好奇地盯着自家主人。
“你们几个把衣服都给我脱了,张勇,你也脱。”
几个家丁听完之后,当场就开始扒衣服。
张勇边脱边不解地问:“小王爷,这是又干什么?”
“你们几个听好了,没有什么刺客,这是驸马都尉在和本世子玩儿呢?见人别说看见我,本世子要是玩赢了的话,回去之后每人五十金。”
“五十金啊!”
“太好了,有五十金……”
萧宇赶忙又摆摆手,让这些护院别再张扬。
“听好了,输了的话一个钱也没有,你们就当没看到我,别人问也不能说。”
张勇一脸兴奋:“小王爷放心,非但不说,俺们还给他们指个错方向。”
萧宇拍了拍张勇的肩膀:“孺子可教,有前途。”
萧宇把自己的外袍扔给了一个护院,并穿了他的衣服。
这时他才打发走了那帮护院,捧着那些带着酸臭味的衣服就往回头。
没走多远,躲在一处假山后的胡仙真又跳了出来。
她打量着那堆衣服不禁皱皱眉:“这就是你为朕找来的衣服?”
“没办法,云水阁回不去了,我本想拿套晴雪的衣服给你,看来办不到了。”萧宇见胡仙真满脸的嫌弃,“这衣服有损太后的形象?”
“都不是,一身衣服算得了什么。”胡仙真当场就在那里扒拉衣服,找了一身尺码最小的出来。
她瞟了萧宇一眼:“不能偷看。”
萧宇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谁看你这老阿姨换衣服!
“太后自便,萧宇在此守候。”
胡仙真淡然一笑,她拿着衣服又回到那个假山后面。
月光如洗,胡仙真那玲珑曲线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引来无尽幻想。
萧宇摇摇脑袋,把头别向一侧,嘴里嘀咕了一句:“谁看你,老阿姨!”
但当胡仙真换好衣服出来,还真让萧宇眼前一亮,这俊俏的“少年郎”品貌真不在那潘驸马之下。
之后两人就沿着原来的路线回到了那处园圃之前。
枝叶“簌簌”响了几声,三个大汉搀着三个人影走了出来。
“都还好吧!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吧!”萧宇问。
李神轨皱了皱眉毛:“这厮不听话,让我砸晕了好几次。”
“没打死吧!”萧宇赶忙问。
“嘿嘿……死倒死不了,现在睡着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萧宇看清那人是姚景洪,被打得满头是包,他看得都牙疼。
“你们把这身行头都给我换上,跟我走!”萧宇说。
李神轨把衣服在鼻子前嗅了嗅,他一脸嫌弃。
“这衣服是馊的,怎么穿?”
胡仙真骂道:“朕都穿的,你怎穿不得!”
李神轨默不作声,像只小猫一样,只得乖乖穿上。
几人穿戴齐整了,三名大汉继续扶着各自的帮扶对象,大摇大摆地向前院走去。
这一路上,站岗盘查的士卒和护院家丁也不少。
潘铎时醒时睡,遇到盘问就他把他叫醒。
这家话起床气不小,借着酒疯便大声呵斥那些没长眼的下人和士兵,弄的人人看见他们就想躲。
见潘铎在这府上说话如此好使,李神轨索性把自己随身携带着没舍得喝的烈酒又给那潘驸马猛灌了几口。
北方酒烈,潘铎差点儿没招架得住,看得萧宇心肝肺直颤颤。
好不容易来到马厩。
萧宇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他就是踩着靠墙的一辆厢车才跳出了府院。
这次,萧宇见到那辆厢车依旧停在那里。
但这次马厩这边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这次又该轮到潘驸马上场了。
“醒醒,驸马,这里没人套车。”萧宇推推他道。
睡得迷迷糊糊的潘铎揉了揉眼:“都给本驸马起来,本驸马要套车,本驸马要去十里秦淮逍遥快活去!谁都拦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