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江南句容茅山。
山顶上有一座破败的道观。
晌午时分,道观的偏殿里传来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男怕黄泉路上死,女逢泰山门下亡;
若逢三坵并五墓,不论男女病难当;
大吉小吉重重吉,十分病重也无妨;
金楼华盖长生命,粮穷命尽见阎王……”
“这孩子,今天这么勤快?有点反常啊。”
张七手暗自嘀咕着,推开了偏殿大门,只见床榻上,一个少年盘膝而坐,手捧着一卷古经,正读得十分投入。
他便是张七手当年带走的那个婴儿——阳阳。
如今,他有了一个大名,叫吕小阳。
主要是张七手懒得取名字,干脆直接加个“小”字。
在张七手的布局下,吕小阳平安度过了三岁、六岁这两场死劫,如今的他,在山下镇上的中学读书,读初三。
在读书之余,张七手也按照最严格的道门规范,从小对他进行培养:
吕小阳八岁开始修道,两年之后,便已经有模有样,可以在寒暑假期间,陪张七手行走江湖,在捉鬼降妖时给他当打个下手。
对吕小阳的资质,张七手十分满意。
因为经历了太多普通人一生也无法知道的事情,吕小阳的内心,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所以,尽管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但熟悉吕小阳的人,多少都会觉得他有些少年老成。
“师父,有事?”吕小阳放下书,朝张七手看过来。
“哦,为师就是来嘱咐你一声——”
“我知道,明天就是清明节,我的什么生死大劫,必定会在明天之前到来,因此我得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许离开你超过一百米范围……师父,你每天说若干遍,我都背下来了。”
“这孩子,为师还不是为了你!”
张七手被怼的没话说。
“那你就告诉我,所谓的生死大劫,到底是关于哪方面,我好有个准备啊。”
“问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七手不愿承认是自己没有参透,毕竟这次劫难,乃是三九天劫的最后一场,凶险异常。
就算是他,也是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
“老实呆着,别瞎想,为师去睡了,一会儿那几个还愿的小媳妇过来,不许你接待她们,要叫醒我……”
张七手打着哈欠,朝大殿方向走去。
吕小阳眼瞅着张七手的身影消失,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郑梅的电话。
“在家干啥呢,出来过节啊。”
“过什么节?”
“清明节啊,明天就是了。”
“吕小阳你脑子有包吧,我又不是死人,过什么清明节!”
“额,反正今天周六,出去玩呗,我请你看电影。”
“你不是被你师父禁足了吗,出得来吗?”
“这有什么,你在山下等我。”
挂上电话,吕小阳便偷偷溜出院子,从功德箱里偷了两百块钱,下山去找郑梅了。
郑梅,跟吕小阳是同班同学。
因为家住在道观里,吕小阳打小就被同学称作“小道士”,觉得他怪怪的,都不大愿意跟他玩。
而郑梅,由于家庭的原因,也经常被同学们嘲笑,性格孤僻的她,只跟吕小阳最合得来。
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了。
上初中之后,大家情窦初开,许多同学都调侃他们是一对,听得久了,吕小阳自己心里,也对郑梅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被禁足了一周的吕小阳,走在山路上,别提多开心了,至于师父说的什么天劫,他压根就没在意过。
反正师父神通广大,再大的麻烦,他也会帮自己解决的。
看完电影,吕小阳又拎着郑梅在镇上浪了半天,把两百块花完了,才尽兴而归。
下周三是郑梅的生日,吕小阳准备了一份礼物,让郑梅跟她一起回家去拿。
两人走到半山腰时,天已经快黑透了,山路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任何行人。
郑梅还在兴致盎然地讲着电影里的情节,吕小阳突然站住,转头望着山路下方:
“奇怪了,这些迎亲的,怎么跟着我们上山了,山上除了我家,也没别的人家啊。”
郑梅:“什么迎亲的?”
“你没听到吹唢呐的吗,吹的是迎亲的那种的喜乐,不是迎亲是干什么。”
郑梅仔细听了会儿,拉下脸说道:“你可别吓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吕小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在这时,唢呐声越来越近,吕小阳朝山下望去,还真的看到了迎亲队伍:
四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吹着唢呐,在前面开路,身后还有八个人,分成两队,前面一队四人,抬着一顶四面用黑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轿子,后面那队……
吕小阳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