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待在家里。星期一,工作室休息。
睡到十点才起来,懒得做早餐,于是只煮杯咖啡。然后就开始在房子里晃来晃去,百无聊赖,什么都不想做,连书都看不进去,更加没有意愿拿起相机出门。最后只得立于窗边,入定般望着不远处高架桥上来回穿梭的地铁。
绝望和抑郁抓着我。
风经过,打了个寒噤。今天似乎格外寒冷,突然就有了冬意。
大平发消息来约吃中饭,谢绝了,不想动,懒得出去。然后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仅有的一点食材也已过期。想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自己弄过东西吃,过去的几个月都是和世德一起,在他那边,他做饭给我吃。
叫外卖,却面对满屏食物,无一有胃口,便算了。
门铃的猝响令人惊跳,莫非——
匆匆对镜整理,奔至门边,按着心口扭转门锁……却是大平拎着两袋东西站在那里。
“你说懒得出去,我就干脆送餐上门了,服务好吧?”他笑着进来,张望一眼即自顾自走向餐桌,把袋子里的饭菜一一取出。辣子鸡,香辣猪手,土匪猪肝,干煸四季豆,全是以往我爱吃的。
“今天不拍戏吗?”在餐桌坐下,大平对面正摆碗筷。
“演员病了,早上她家里人打电话来说。突发情况,来不及改拍别的,干脆就停工一天。”大平认真观察我的脸,“你的气色不怎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我看着他,他反应过来,颇为尴尬,伸手拂了拂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才说,“我的三周期不管用?”
起身去厨房取了白瓷碗与象牙筷回来,把塑料餐盒中的米饭盛进碗里递给大平,自己也装了小半碗。
他接过象牙筷,一次性筷子扔到一边,“环保是吧?”
“不是,嫌那筷子不干净。”我夹一根豆角放进碗里。
“怎么不吃肉?”大平夹了一块猪蹄给我,“喏,这块,你喜欢的皮多肉烂骨头少,啃着不费牙的。”
他今天殷勤得古怪,似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我目不转睛看着他。他明显心虚起来,不住借为我布菜、评价菜的味道火候来掩饰。我虽然饿了,却没胃口,何况这几个月以来和世德在一起都吃得比较清淡——他说清淡健康,现在突然再吃这些重口的麻辣有些不适应。勉强吃了几口饭菜下去,就再也不想吃了。我的胃口似乎影响了大平,他也食不知味,放下了筷子。
大平喝茶,我去沏了两杯茉莉花茶,“将就吧,家里只有这个了。”
他坐在沙发上,手摩挲着茶杯,低头仿佛在纠结什么。
“有事直说,干嘛吞吞吐吐的。”我说。
他轻咳两声,以为就要讲了,谁知又埋头喝起了水。等一阵还不见开口,我径自起身去收拾餐桌,留他慢慢酝酿,一边心里隐隐有了不妙的揣测……但,也许不至于。
终于,大平开口了,他靠在一旁,看我把几乎没动的菜收纳进冰箱,声音由于紧张而变得稍微有些高亢,“那个,嘉叶,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警觉地反问。
“就是整体,为人。”他手臂在半空画了个圈。
“挺好啊。”我言简意赅。
“挺好是多好,怎么个好法?”
我把他挤到一边,在水池上洗手,这才留意到平时就很在意形象的他今天似乎格外收拾过。惯常宽松舒适的衣物,今天却是一件淡蓝上衣一条裤缝笔挺的米色西裤,黑布鞋换成一双锃亮的深棕色皮鞋。头发也不像平时松散在肩上,上面显然打了发蜡什么的。
“你干嘛,今天有你戏份?”我问。
大平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和皮鞋,变得羞赧,却摇摇头。
“难不成你要去相亲?”啊,我突然明白过来,“是不是和那个女编剧——”
“别胡说,”他立刻打断我,然后很无奈,“嘉叶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擦干手,去盥洗间拿了手霜,回沙发坐下一边涂抹着双手,叹气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搞得我都神经紧张了,你快说好不好?”
“这个味道真好闻。”大平说着凑近来,似乎认真钻研我的手霜。
前调橘子橙花,中调茶叶黑加仑,后调松木麝香,没可能不好闻。但他又不是贾宝玉,何况以往也不见他关注这些。而且突然离得这样近令我不适。
指指对面沙发,我命令道,“你,给我坐下,然后好好说话。”
他听话坐下,又酝酿半晌,这才鼓足勇气,“你说要是我们俩在一起会怎样?”
“哪种在一起?”我一跳。
他不说话。
我便明白了。却又生怕自己误会,忍不住强调:“我、们、俩,我跟你?”
“这不废话嘛,这屋子里现在又没别人。”
原来我的预感真不是没来由。可是我很快镇定下来,这是大平,没什么好慌乱的。我向后靠在沙发上,拿了一个靠垫抱在怀里,尽可能让自己处于最舒服的坐姿,这才好整以暇道,“你是说假设还是真的。”
大平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