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都很紧张。
他们已经隐隐嗅到了火药味。
刘盈也很紧张。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吕雉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但他猜不到当自己成为她的敌人时,母亲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
整个朝堂上下,大概最轻松的人,就只有房苑一个了。
“你的意思,哀家听明白了。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牝鸡司晨。”
房苑笑盈盈看着炮灰,不紧不慢地吐出最后四个字。
大殿中一片安静。
牝鸡司晨。
本意是指母鸡代公鸡报晓,意喻女子窃权乱政。
但是这四个字是能随便说的吗?
尤其是当着太后的面!
这是不想活了?
除非是那种想以死明志,名留青史的愣头青敢说出来,这世上敢在房苑面前亲口说出来的……或许连如今的太上皇都没那个胆子了。
炮灰虽然脑子不会转弯,但不代表他没脑子啊。
听到房苑说的话,他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不敢。”
房苑轻抚发间沉甸甸的金簪,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哀家知道,你们有些人虽然从不在哀家面前提起,背地里倒是一个赛一个的义愤填膺,不是骂一句‘牝鸡司晨’,就是摇头哀叹大汉竟沦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哀哉。对不对啊?”
哪怕房苑没有点出某些人的名字,凉凉的目光却一一从他们的脸上划过。
那明晃晃“哀家知道就是你!”的眼神,无一不让他们心惊胆战。
太后竟然连他们背后做了些什么都知道?
那除了骂她的话……她是否还知道其他的?
这事儿可禁不住想,一想就快把这些老头子们给吓死了。
一群年纪比吕雉大了许多的老头子们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嘴里连称不敢。
这一刻的刘盈觉得自己屁股底下仿佛有火在烧,烫得他坐立难安。
说好了要发难的,结果呢?
陈平信誓旦旦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计划,在太后区区几句话的面前就溃不成军了。
这就是陈平的底气和能力?
这家伙别是骗他的吧?!
心里窝着一股火却发不出来,刘盈左看看右看看,绝望的发现这会儿能出来打圆场的人居然只有他了。
没办法,刘盈只好安抚房苑:“母后您多虑了,您虽是女子,对于大汉立国的功劳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除非他们脑袋坏掉了嘛。”
最后一句话,带着刘盈满满的怨气。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陈平那家伙,真是不靠谱!
下面跪在地上的陈平自然察觉到了刘盈的不对劲,心里分外无语。
但不能再让太后牵着他们所有人的鼻子走了,否则他们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给其他马仔使了个眼神。
接收到信号,第二个炮灰也出声了。
“太后娘娘,臣等自然明白您为了大汉殚精竭虑的苦心,然而天下人不知道,读书人也不知道,他们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既然如此,太后不妨以还权来向天下人证明,您并没有弄权之意,之前只是出于对陛下的关心和爱护,才与陛下一起听政,往后便不会这么做了。”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
房苑连正眼看炮灰一眼都懒得。
曲逆侯陈平尚且不能入她的眼,这群陈平的马仔算什么玩意儿。
“所以,你是在教哀家做事?”
“……”
炮灰二号略感窒息。
“臣不敢。”
房苑都听笑了,“不敢不敢……嘴里说着不敢,实际上干的却都是这样的事儿。”
轻嘲一句后,房苑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们,把话题拉回了正道。
“你们说蝗灾是因为上天看不惯哀家把持朝政,才故意降下的?”
“哀家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房苑挥了下手,审食其便命一群小黄门端着托盘走进了殿中。
“现在在这殿里的人,十之有九都是和太上皇一起打过天下的,哀家相信,大家伙都见过蝗虫吧?”
小黄门在众臣子的面前站定,只见他们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竹笼子。
竹笼子?
众人再定睛一瞧,发现笼子里居然装着一只蝗虫!
“太后这是何意?”有人对此提出了疑问。
房苑站起身去过一只竹笼子,亲自送到了刘盈的手上。
“我的儿,你瞧。”
刘盈脸色都绿了,下意识就将这只恶心的竹笼子丢了出去。
“母后,这虫子多恶心呐,您干什么拿给朕?”
房苑看了眼在地上不停翻滚的竹笼子,笑了,“当年还在沛县的时候,哀家带着娅儿和你下地干活,那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这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