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慈宁宫寝殿,太后睡觉习惯留一盏油灯,一道黑影偷偷从外头溜了进来,谨慎地靠近床边。
香薰清新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黑影手握着一柄短刃,雪亮的刃尖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出冰冷的光芒。
在床头站定的黑影举起手,朝着床上隆起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来人啊,有刺客!!!”
片刻之间,慈宁宫的灯都亮了起来,宫人和侍卫冲向了寝殿,一把推开大门。
原以为会看见一幅太后血洒当场的画面,然而……寝殿里除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刺客之外,别无他人。
刺客本人受惊,怎么回事?
在侍卫们的围攻之下,刺客双拳难敌四掌,最终不敌被擒。
披着厚重大氅的房苑这才施施然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你就是来刺杀哀家的刺客?”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刺客,原来刺客不是穿夜行衣、蒙着面,而是穿着普通宫人的衣服啊。
不过想想也是,偌大的紫禁城里可是有侍卫和宫人巡夜的,要是看见形迹可疑之人,第一反应都是先扣下再说。
若要在这里行刺,穿夜行衣反而不如宫人的衣服低调。
想了想,房苑还是走流程式的问了他一句:“是谁派你来行刺的?”
刺客默不作声,眼神阴冷地盯着房苑。
“不说?”房苑坐直身子笑了笑,“没关系,你不说哀家也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扶着房苑坐下的宫女小声提醒她:“太后,这刺客的下巴已经被卸了,他想说话也说不了了。”
房苑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哎呀哎呀,年纪大了就是不行,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差点儿忘记了呢。”
接着房苑挥了下手,笑意瞬间从她脸上消失。
“杀了吧。”
刺客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然而不等他做出其他表情,头已落地。
大宫女手一抖,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房苑笑着安慰她:“没事儿,区区一个刺客,不必害怕。”
大宫女低着头说了句话,声音太轻了房苑没听清,倾身过去竖起耳朵:“你说了什么?”
“奴婢说……”大宫女扶着房苑的手反手扣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目标明确的直奔房苑心口的位置,“您该上路了!”
为了安全起见,房苑站在所有侍卫的最后,身边距离她最近的人就是大宫女。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几乎板上钉钉就要成为杀死房苑的致命伤口。
还不等大宫女感受到完成任务的快乐,房苑不慌不忙地朝她笑了一下,“来不及咯。”
“什么……”来不及?
一股巨力狠狠砸在了大宫女持着匕首的手腕上,‘咔嚓’一声,就听大宫女一声惨叫,她的手腕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垂落下去,握不住的匕首‘当啷’砸在了地上。
房苑这才慢吞吞将话补全了。
“哀家的意思是,一步错,步步错,你已经来不及咯。”
从太医院换掉的熏香,到这个花了好几年才走到她近身位置的大宫女,再加上今晚的刺客……
一环扣一环,每一个步骤都承担着可以杀死她的计划。
太妃或许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最了解她的是她的敌人,有原身孝庄的经验加持,房苑早就在慈宁宫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小虫子们动手的这一天。
一网打尽。
和刚刚被斩首的刺客比起来,房苑念在大宫女伺候过她的份上,没有直接让侍卫砍下她的脑袋。
“哀家还以为你们会是一群如何厉害的刺客呢,没想到都是早就玩剩下的手段。至于皇后、淑妃和小玄烨那里的刺客,放心吧,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大宫女还来不及瞪大眼睛,她的脑袋就和先前的黑衣刺客一起做了伴。
此时东方的一轮红日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从黑暗中跳了出来,给大地带来了光明。
慈宁宫外传来疾奔的声音。
“报——”
“皇上于温泉行宫遇刺,所有太医医治无效,皇上御——驾——殡——天!”
“皇贵妃及佟妃于混乱中遭遇不幸,已然香消玉殒!”
“皇后、淑妃、二阿哥、三阿哥处皆出现了刺客,已为宫中禁卫擒拿!”
“已捉拿叛党之首博尔济吉特·娜木钟及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将其押入天牢,等待审讯!”
信息的内容一条比一条炸裂,房苑却听得面不改色。
也是,这些都是早就安排好了定时开火的一锅大菜,菜能不能吃,她这个做厨子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房苑轻咳一声,“宣百官!”
是日,房苑牵着小玄烨的手,一如当年孝庄牵着小顺治的手,一大一小在文武百官注视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皇帝的龙椅。
“皇玛嬷。”穿着小小一身龙袍的小玄烨忽然抬起头问她:“玄烨能做好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