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两个站在最前面的小黄门非常紧张。
他们手里端着的蝗虫是要给太后和皇上活吃的……
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必逃不过一个掉脑袋的下场。
背后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裳,年纪不大的小黄门竭力控制着发抖的手,踩着软绵绵的双腿,往房苑他们走去。
“且慢!”
陈平的声音突兀响起。
小黄门脚步一顿。
憋了这么久,审食其早就看不惯陈平这个刺头了,闻声冷冷一笑,“曲逆侯什么时候开始做起太后和皇上的主了?一会儿提要求,一会儿说停就停,倒是小人眼拙了,从前竟没瞧出来您身上威仪赫赫,手握如此煊赫的权柄呢。”
话里话外,每一个字都在凸显陈平的与众不同。
陈平的眼神和审食其远远碰撞了一下,仿佛雷电带火花,众人耳边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奸佞!
小人!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在心里大骂一声。
陈平朝着刘盈的方向拱了拱手,义正言辞地说:“辟阳侯此言差矣!虽说是我提出请太后与陛下一同活吞蝗虫,可这证明的法子最开始可不是由我提出来的,我不过是个拾人牙慧的后来者罢了。”
“那你喊停又是要做什么?”
陈平淡然地笑了笑,“太后莫怪,臣不过是想让此事更加公允一些,万万不可留话柄于人,便想让这两个小黄门将活的蝗虫再次展示一遍。”
他隐晦地暗示房苑可能使坏:“毕竟距离方才展示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这期间相信许多大人也未曾关注过这两个竹笼,若是有人调换……”
他还在长篇大论,房苑挥挥手,就用两个字堵住了陈平的嘴:“随你。”
陈平:……
太后你怎么能不按牌理出牌?
你这么淡定,岂不是显得我上蹿下跳很没有君子之风?!
但是要求已经被满足了,陈平还能怎么办?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两只蝗虫,陈平满眼都是不甘心。
而这种不甘心在对上刘盈惊惶的眼神时,又莫名化作了一种心虚。
万一……万一,皇上吃了蝗虫后,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回想起自己上蹿下跳的样子,陈平第一次生出了后悔。
不是后悔成为保皇党,而是后悔为什么不让马仔来干这种冲锋陷阵的活。
唉,情绪一上头,事情就失控了。
就在铲平暗自懊恼的时候,蝗虫已经展示完毕了。
这回轮到审食其对陈平咄咄逼人了,“曲逆侯,这下可还有异议?”
“……无。”
“若曲逆侯还有其他的想法,不妨这会儿一口气都说出来罢,免得一会儿来一句停,一会儿来一句不可,实在是浪费太后、皇上,还有这么多大人的时间啊。”
被审食其扣下来的帽子实在有点儿沉得慌,陈平声音一沉,“辟阳侯不必如此小心眼,臣说了,并无其他异议!”
审食其轻哼一声,“但愿如此。”
两只蝗虫被摘去了翅膀和几条腿,被呈到刘盈眼前时,只剩下了蠕动的残躯和伤口处流淌出来的液体。
只是看了一眼,刘盈就头晕目眩起来,鼻尖更是萦绕着一股恶心的味道。
“拿、拿走!呕——”他闭着眼睛胡乱挥舞着胳膊,嘴里大声尖叫:“快拿走!!”
这一幕看在打天下的群臣眼里,不知道有多讽刺。
一只蝗虫都受不了,这皇帝可真孬!
房苑笑了笑,眼前的小黄门微微抬头和她对视一眼,脚步一动,瞬间挡住了许多人的目光。
陈平目光一厉,“你这奴才要做什么?!”
他死死盯紧了房苑的动作,生怕她要动什么手脚。
房苑拈起那只蝗虫的残躯,在陈平的眼前晃了一下,“曲逆侯不必过分担忧,哀家可什么都没做呢。”
见蝗虫确实还在蠕动,陈平觉得凌空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把他脸都打肿了,“……臣不敢。臣只是担忧这奴才要对太后不利,着急之下才口无遮拦,请太后恕罪。”
“这是曲逆侯对哀家的一片忠心啊,哀家怎么会怪罪你?”
言罢,房苑上前两步,当着殿中所有人的面,直接将蝗虫放进了嘴里!
随着齿关闭合,所有人似乎听见耳边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第一口下去,咬碎了蝗虫那一层外壳,第二口碾碎了它的五脏六腑,第三口是将所有的残肢和粘液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额,这口感……实在不好想象。
反正旁边的刘盈直接弯下腰,大吐特吐!
审食其就站在他身旁,关心道:“陛下没事儿吧?太后娘娘已经吃完了,该您吃了!”
刘盈:“……呕!”
他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怒斥审食其:“狗奴才,你给朕滚开!”
审食其笑意不变,眸色幽深,“陛下,您金口玉言的话如何能食言?反正早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