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水榭
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回去了吗?”
丫鬟低着头:“回去了。”
“伞呢?”
“她......没要。”丫鬟声音低低的。
“你下去吧。”宁元卿道。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宁静的宛若一摊死水。宁元卿捏着眉间,脑子里,都是萧燕池刚刚那副要碎掉的样子。
可惜,如今,她已经碎了。
宁元卿没有办法,再一点点的将她拼起来。今日的事,他不是没对萧燕池的死起疑。他知道,是许烟雨,可他不能责许烟雨。风雨如晦,外头树枝折了许多,烟雨楼亮着灯。“夫人,今日,宣候未必没对您起疑,只是他心里,还是疼着您的。”影雀笑:“这不,连先夫人的丫鬟红销,都遣回了萧家?”“他是在替您出气。”影雀笑颜如花。“他的心思,我知道。”许烟雨笑“这么多年,我和他,始终有感情的。”灯火应下来,整个屋子亮的好看,宛若光晕打在地上,生起一层烟。“查的如何了?”宁元卿问道。“没有丝毫进展。”衔环回“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城府之深,难以想象,光靠宁许氏,是不可能完成的。”“上次在扶庐寺后山的追杀,也没有头绪么?”他问“道赵君史那里,就断了,赵君史身后,是蔼阳君。”蔼阳君......宁元卿眯着眼,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蔼阳君李无邕,是先帝同紫穆夫人的孩子,而紫穆夫人,并不是先帝的妃妾,而是他的兄妻,也就是他的嫂子。紫穆夫人醉酒后与先帝苟且,一夜有孕,可因是皇子,不敢随意引产,足月出生后,便当着孩子的面上吊自杀,而李无邕,四岁还未开口,便被先帝厌弃。跟着先帝太傅徐晟去了蔼阳,直至如今。不管是君还是臣,李无邕都算不上时分出挑的,所以宁元卿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诧异。“侯爷是不是......”衔环不确定的问。宁元卿点头,他心里,大约已经知道是谁“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这本就是制衡之术。”他顿了顿:“那宁许氏呢?查的怎么样了?”“当年侯爷的生母难产而亡,旧仆已经走的走,散的散,只剩宋妈妈,但她......”衔环顿了顿“她不会说的。”“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从许烟雨与宁许氏身上下手。”宁元卿握紧手中的玉佩。他的生母,并非是现在的宁许氏,而是宁许氏的酒姐姐,许珺鸾。许珺鸾在生下宁元卿,还没出月子便气绝身亡,宁元卿的父亲爱重许珺鸾,害怕宁元卿自因母亲的去世而神伤,便与许家商议,将许珺鸾的胞妹许茗惜续弦,许家是迟暮的贵族,而宁家是后起之秀,根基深沉,许家自然不愿自己的第一个女儿白白搭进去,还没捞着好处,为保许家千秋万代的荣恩,想也没想,将许茗惜嫁了过去,也就是如今的宁许氏。很快,宁元卿的父亲因相思过度而去世,宁许氏在宁家独自抚养宁元卿长大,从前知道事情的老仆,除了宋妈妈,全被宁许氏遣散,宁元卿至今不知,知道前些日子,无意在伯父宁铮远的口中听到了风声,起了疑,才查出些眉目。衔环告诉宁元卿,许珺鸾的身体很好,生他时并没有难产的症状,死在月子里,实在太过蹊跷。宁元卿方才怀疑,这件事,从始至终,应该和宁许氏脱不了干系。而能和宁许氏唯一连上线的,只有许烟雨。当年事查起来难之又难,如今,只能徐徐图之,让宁许氏放下戒心的最好方式,便是娶了许烟雨。至于湘贵人......他不知道,他说不清,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在山间,他连累了她,杨翁的话,为他解惑,或许,他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呢?她本无辜,因他入局,局为死局,他又怎能囿她一生。“夫人,侯爷来了。”许烟雨刚准备就寝,兀的从妆台站了起来,摘了一半耳环,另一半挂在她的耳朵上。影雀柔声:“姑娘慢这些,夫人说了,应当矜持。”许烟雨这才缓缓坐下。门外的男人已经进门,外衣上沾了些雨水,顺着衣服的边角流了下来,滴在地上。“侯爷......”许烟雨低眉婉转。“嗯。”宁元卿沉闷,低低“嗯”了一句。影雀与玉颜简单的伺候他梳洗后,他没有上床,而是卧在了屏风后的贵妃榻上。倚着枕塌,灯火迷离,许烟雨换了一件桃粉的寝衣,慢慢的向他靠近。她握住酒杯,里面是陈年的竹叶青,慢慢的,她俯身,趴在男人的身边。灯火映着她姣好的面容,浅笑:“侯爷,新婚那晚,你欠奴一杯合卺。”宁元卿皱眉,许烟雨想故技重施。他推开酒杯:“我很累,改日再说吧。”粉色的寝衣下,许烟雨身材玲珑有致,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着她像一张移动的画,橙色的,泛着光,隐隐约约,犹抱琵琶半遮面。宁元卿推开许烟雨,转过身去。许烟雨的手愣在了原地,她恨恨收回手中的酒杯,罢了,今日之事,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芥蒂,等事情过一阵,他便好了。沉香水榭。翠减在门外捡到了昏迷的萧燕池,那时的萧燕池浑身滚烫。她半背半拖将萧燕池拉回房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吩咐月吟去请侯爷的意思,在外面请大夫。月吟哭着回来:“翠减姐姐,侯爷,侯爷歇在了烟雨阁,影雀姑姑说,侯爷和夫人刚歇下,,侯爷说......说不让去。”说着说着,月吟便哭了出来。翠减怒道:“什么?”床上的女人已经半死不活,许烟雨竟还能枉顾人命,她的脚伤裂开,又淋了雨,高烧感染,这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