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还是一点点大的时候,踩在他的手心,抓着他的胡子,吵吵闹闹的,可是,这么多年,可是遇见家族大事,萧徽还是选择放弃了女儿,这么多年,沙场征战,权利漩涡的斗争,他见了不少,宁元卿并非良人,他知道,可自己的女儿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他成全了她。
可他不能让整个萧家成全她。
他忍痛,与女儿断绝关系,甚至死后,连女儿的墓也不能迁进萧家的祖坟。
他恨,恨宁元卿,他将女儿好好地交到他手上,他却女儿在最年轻的时候枯萎,可是他更恨自己。
“燕池......”萧京玉顿了顿“母亲,晚上,我接燕池回家。”
萧母喜极而泣,青色的衣衫沾湿了大半。
萧徽悬了半生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晚间,红销在城东的客栈接到了萧燕池,在回去的路上,萧燕池心里始终忐忑,毕竟自己顶着湘贵人的名字活着,又是殉葬的嫔妃,这样回家,会不会给家里惹麻烦。
红销看得透:“小姐,人这一辈子,左顾右盼,瞻前顾后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荣华富贵的路永远走不完,有时候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萧老将军从朝廷上退了下来,可究竟还是活着,僚属总会顾及,给上三分面子。况且萧公子春秋正盛,是正好的年纪,手握兵权,皇帝总归给上三分薄面,若是皇帝忌惮,将兵权交出去也就罢了,一家人解甲归田,我也继续伺候小姐你。”
萧燕池轻笑,红销说得对,也不对。
对的是,如今萧家却是如日中天,若是萧父与萧京玉全力护着,自然不会出什么事,一家人,未必要在仕途上走得多远,到头来没了权,平平淡淡,也是好的。
只是若是没了兵权,萧家,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萧家不能为她,交出兵权。
萧燕池没说话,马车一路行驶的平稳,越靠近萧家,萧燕池的心跳得越厉害,就像是一面鼓,不停地敲着。
近乡情更怯,说的便是这样的吧。
马车慢慢地停在了萧家的侧门,红销扶着萧燕池缓缓下了车,萧母迎在门边,见到萧燕池,大惊。
红销对她点点头,她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性地握住萧燕池的手:“燕池?”
萧燕池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将母亲引进了侧门,“扑通”一声跪下:“娘......”
萧母颤颤巍巍,按住萧燕池的肩膀:“你真的是......燕池?”
萧燕池点了点头。
书房附近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只剩红销在外头,看顾着。
萧家闭门谢客。
一个时辰里,萧燕池言简意赅,完完整整的将自己如何去世,又如何重生的事讲完,萧母几次哭得昏了过去,萧徽紧握双拳,一言不发。
萧京玉在一边听得胆寒心跳。
良久,萧徽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握住萧燕池的手:“阿燕,是爹不好。”
萧燕池方才注意到,萧徽沟壑纵横的脸上,已经挂了清泪。
萧燕池也哭了,触景生情,当年的事,如洪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她没办法再保持冷静。
“我不敢回来,我怕父亲,还在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萧徽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爹早就不怪你了,爹从来就没怪过你......”
萧徽整理好情绪,示意萧京玉将萧母扶下去休息,他有话,单独同萧燕池说。
日薄西山,最后一点残阳从外头照了进来,打在萧燕池的脸上,一时间,她仿佛被橘色的光笼罩着,如梦似幻。
“你现在,是以谁的身份活着?”
萧徽问道。
“湘贵人,尘和。”
“不,宁元卿应该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
萧徽道。
萧燕池想了想:“繁霜,他只对外说,我的小名叫繁霜。”
之前,翠减曾问过她的名字,她想着翠减不知道,所以说了尘和的名字,后来,宁元卿给她更名繁霜,她用小名,糊弄过了翠减。
“既然如此,你就先用繁霜的身份活着。”萧徽皱了皱眉“湘贵人入宫时间尚短,认识她的人,几乎都已经殉葬死了,后宫里,唯有几个高位的太妃或许还认得,你若不经常出入皇宫,自然不甚要紧的,只是怕万一......”
萧徽道:“这几日,你先在府中别走动,谁也不要说,身份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萧燕池点了点头:“多谢爹了。”
萧徽摇了摇头:“这都是小事。”他顿了顿,接着问:“宁元卿知道么?”
萧燕池点了点头:“知道。”
她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我本不欲与他说的,奈何他......”
“太过聪明。”
“他猜出来了?”
“他一开始,便猜出来了,只是后来,不断证实,引我上钩罢了。”
萧燕池轻叹一声:“从前的事,都是许烟雨的错,也并不全怪他,只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放不下去。”
萧徽道:“阿燕,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