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观音阁,云晨和云林就察觉出气氛很凝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们进殿后还没行礼,穆云就朝他们怒吼:“地藏阁进了刺客也就罢了,文殊阁居然也进了刺客,你们到底是怎么布防的?
“云晨,我把南殿交给你管,你若是做不好,就把南殿交出来,让云林来管。”
二人皆变了脸色,忙跪下请罪:“属下无能,请将军息怒。”
云晨变了脸色是因为地位即将不保,而云林变了脸色是因为将军这句话会影响他和云晨之间的交情。
云林无意权力之争,但旁人不这么想,他们见他与云晨时常斗嘴,定然以为他与云晨不和。
否则,将军也不会拿这句话来激云晨。
“将军息怒,这次是属下疏忽了,属下回去之后定加强防范,绝不会再出现此等事情。”云晨急忙向穆云保证。
云林解释道:“将军,自从崔衡玥受伤之后,都尉就加强了地藏阁的防守。
“只是这几天,寺院那边忙着端午接待贵客一事,人手不够,今日主持叫我和都尉过去帮忙,才一时疏忽了地藏阁。
“但这十五年来,都尉恪尽职守,公正严明,深得大家的信任,南殿也从未出过什么事,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都尉一直以来为楚王和将军分忧,劳苦功高,不能因为一次两次的疏忽就抹杀掉他的功劳,否则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属下无能,若把南殿交给属下管,定会一团糟,属下愿永远协助都尉,为将军分忧。”
听了这番话,云晨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止不住地感动。
穆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
殿中突然安静下来,云晨和云林更加忐忑了。
片刻之后,穆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云晨,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晨心中大喜,连忙谢恩:“多谢将军。”
“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的同时,云晨小声地对云林说了句“多谢”。
云林回以微笑。
穆云看着二人:“说说吧,文殊阁到底什么情况?”
云晨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感受到钥匙的坚硬,心中稍安,沉稳地禀报起来:“地藏阁的事情,之前属下已经跟您禀过了。
“在我和云林离开观音阁,回到文殊阁的时候,发现了一名黑衣人,此人闯入偏殿,伤了崔衡玥,还把崔衡玥打晕了”
听完来龙去脉,穆云眉头紧皱,先是吩咐赤野:“你去甄九那里看看崔衡玥怎么样了,若是甄九不愿出手,就把崔衡玥带到观音阁来。”
赤野走后,穆云板着脸道:“既然你们不确定甄九会出手,为何不去找穆娘子?
“明觉脱不开身,穆娘子这个时辰还是有空闲的。”
云晨垂着头,弱弱地回答:“穆娘子是楚王身边的人,我们不敢去找。
“再说,就为了一个外人,让穆娘子出手,也不妥吧”
若是楚王知道他找穆娘子为一个外人治伤,楚王定会杀了他。
然而,穆云却朝云晨低吼:“蠢货,崔衡玥跟那些外人不一样,她是”
声音戛然而止。
“咳咳——”
穆云假装咳嗽,故作淡定道:“总之,你们两个记住,崔衡玥跟苏毕文那些人不一样,她不能死在云悬寺,也不能在云悬寺变成废人。”
云晨和云林快速对视了一眼,压下心中惊骇,恭敬应道:“是,属下记住了。”
这时,赤野进入殿内,走到穆云跟前,禀道:“甄九正在给崔衡玥施针,崔衡玥的血已经
止住了。
“不过,崔衡玥还处于昏迷之中。”
闻言,云晨和云林顿时松了口气,幸好,甄九没有对崔衡玥下杀手。
他们赌赢了。
看见云晨和云林两人的神情,穆云懒得骂他们,只警告道:“下次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就先来禀报我。
“我若不在,可直接去找穆娘子帮忙,或者向楚王禀报。”
还能直接向楚王禀报?
看来,崔衡玥的确不一般。
云晨和云林对崔衡玥有了新的认识,他们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是。”
“你们继续去甄九那里守着,崔衡玥出来后,就来向我禀报。”
“是。”
崔衡玥再次醒来时,房中多加了几盏烛灯。
淡黄的灯光下,甄九和苦玄相对而坐的身影映在屏风的山水画上,就像置身其中,毫无违和感。
“大承气汤用硝黄,配伍枳朴泻力强,痞满燥实四症见,峻下热结第一方”
这是甄九在教苦玄医方歌诀。
苦玄一边对着书籍看,一边听甄九念歌诀,默默地记在心里。
崔衡玥动了动左手,发现伤口没那么痛了,于是,又挪了挪背,感觉背部清清凉凉的,很舒服,知道是甄九出手救了她。
崔衡玥的唇角缓缓上扬,得意之色渐渐地浮上眉梢,她又赌赢了。
放松下来后,困意来袭,崔衡玥闭上双眼,心中感慨:这张床可真舒服啊,带着淡淡的药香,闻着就想睡觉
“既然醒来了,就离开这里。”
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顿时赶走了崔衡玥的困意。
这个甄九郎,还是这么冷漠。
崔衡玥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走到屏风外面。
“多谢神医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某感激不尽,定当重谢。”
话落,崔衡玥取下腰间荷包,放在桌子上:“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恩情,这个东西就当做是今日的诊金。
“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
崔衡玥说完,就朝房门走去。
苦玄打开荷包看了看:“九郎,是一贯钱。”
原来,一贯钱就是重谢啊!
苦玄不屑地撇了撇嘴。
甄九伸出手,摸索着抢过苦玄手中的荷包,就朝房门方向砸去:“我堂堂杏林世家,岂会收这等铜臭之物?”
荷包砸在崔衡玥后背的伤口处,又掉落在地上。
“唔”
刚好一点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崔衡玥火冒三丈,攥紧了拳头,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然而下一刻,她转过身时,已是笑容满面:“原来,神医悬壶济世是不收取诊金的,当真是菩萨心肠,高风亮节。
“倒是我误会了神医,真是对不住了。”
崔衡玥说完这番话,捡起地上的荷包和钱就往外走。
“站住。”
崔衡玥咬了咬牙,回头咧开嘴笑:“神医有话请讲。”
甄九却沉默了,表情有点挣扎,似乎是难以启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