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碧儿似乎陷入了沉思,苏毕盯着她露在外面的眼睛看起来。
但他只看了一眼,脖子上就出现了一片树叶。
那双眸子凶光乍现:“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苏毕很顺从地移开目光,端起茶杯在手中转了起来:“你上次不是问我想不想离开云悬寺吗?
“今日我来就是告诉你答案,我想。”
李碧儿怒气一滞,收回手,“你出去后想干什么?报仇?还是平冤?”
苏毕转杯子的手一顿,目光凶狠:“既想报仇,也想平冤。”
下一刻,他又自嘲地笑了:“可惜,我为这两件事努力了十几年,却还是失败了。”
“那你还想出去?就不怕被朝廷抓吗?”
“怕什么?之前我能隐藏十几年,现在也能再隐藏十几年,我就不信,再花上十几年的工夫,我会报不了仇,平反不了冤屈?”
此时,苏毕脸上充满了坚定:“即便再花上十几年还是失败,我也会继续努力,直到我死。”
李碧儿被他坚定的神情打动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你我想法一致,不如结成同盟,相互扶持,如何?”
苏毕很惊讶,李碧儿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她更喜欢独自掌控,如今却主动和他结盟,是因为什么?
“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李碧儿心中的警惕消失了一半,她坐下来,与苏毕对视:“你的仇人是谁?”
“王定坤。”苏毕毫不犹豫地说出仇人的名字。
李碧儿眸中闪过惊讶:“据我所知,是他把你送来这里的。”
“错,他是把我押来这里的,他想让楚王关我一辈子,让我活在报不了仇的痛苦之中。”
李碧儿沉默了。
他和王定坤之间的仇,她并不想知道,她只想拉拢一个帮手。
“如果我们能从云悬寺出去,我们联手,一起杀了崔权和王定坤。”李碧儿说。
“好,我们击掌为誓。”
两人伸出手掌,轻轻地击了三下。
之后,苏毕神情轻松了不少,他身体前倾,靠近李碧儿:“崔衡玥不过是被王定坤和崔权抛弃的人,她是生是死,王定坤和崔权并不在意。
“我知道,你之前杀她,也是跟我一样,只是为了泄恨罢了。
“如今她摔下悬崖,也算是解脱。
“不过,崔衡玥的事让我想到了离开云悬寺的办法”
听到这里,李碧儿顿时来了兴趣,身体也忍不住前倾:“什么办法?”
此时,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三寸,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两人都怔住了。
随即,两人红着脸迅速往后退,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李碧儿蒙着面纱,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她轻咳了一声,强作镇定道:“是什么办法?”
苏毕缓了缓,平静地看着李碧儿说:“听说崔衡玥跳下山崖后,穆云曾下崖去寻过她,就是在腰间绑上绳索,由崖上的人拉着。
“我查看过,南殿的山崖只有五十余丈,虽然也很高,但如果我们在崖上固定一根绳索,然后再拉着绳索往下,危险就没有大。
“崖底洪水凶险,但只要我们会游水,一定能平安上岸。”
说到这里,苏毕问:“你会游水吗?”
“会。”
苏毕很兴奋:“既然你也会游水,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今晚就行动。”
“等等”
李碧儿眉头轻蹙:“自从崔衡玥逃出去之后,南殿就增加了不少侍卫,
今晚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我认为今晚恰好是最佳时机。”
苏毕反驳之后,解释道:“你想啊,我们还在闭门反省中,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他们定然以为我们没有力气作乱。
“何况,他们增加了侍卫,定会以为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警惕心不高,便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李碧儿想了想,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们去哪里弄绳子?”
苏毕:“他们今日下去崖底搜过崔衡玥,绳子肯定还在,我待会儿出去打探一下,今晚子时,我们在崖边汇合。”
“好。”
傍晚时分,名扬镇外。
“什么人?”
“快停下,保护大夫人。”
车队行进中,侧面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曾铭迅速拔剑,朝着黑影刺过去。
崔衡玥假装被吓到,跌倒在地上,高举双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见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农家小娘子,曾铭及时止住动作,用剑指着对方:“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崔衡玥从容回答:“我本是住在恒山脚下,但今日村子里来了一伙盗匪,见人就杀,还到处搜刮粮食和财物。
“我阿耶和阿娘为了将我送出村子,被他们杀了”
说到这里,崔衡玥语气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她抽泣了几声,抬起左手抹眼泪:“郎君行行好,给我一点吃的吧,我从昨晚到现在一口吃的都没吃过,还”
曾铭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眸中浮现出同情。
他正要命人拿些吃食过来,就见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绣云走了过来,问他:“大夫人命我来问一声,出什么事了?”
曾铭将事情告诉绣云后,绣云对他说:“先不要放她走,等我禀过大夫人再说。”
于是,绣云走到最大的一顶轿子旁,对着车窗说了几句话,而后站了一会儿,就朝这边走来。
崔衡玥垂着头,一副害怕胆怯的模样。
绣云站定在崔衡玥面前:“我家夫人平日里就乐善好施,今日你碰见我家夫人,算你走运。
“跟我走吧,我叫人帮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崔衡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眸中露出惊喜:“多谢夫人,多谢娘子。”
绣云领着崔衡玥来到那顶最大的轿子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上去吧。”
崔衡玥顿住了:“这这是夫人的轿子?”
“是。”
闻言,崔衡玥露出惊吓的眼神:“这使不得,我不能上去,恐弄脏了夫人的轿子。”
这时,轿门突然打开,里面传来亲和的声音:“小娘子不必拘谨,上来吧。”
崔衡玥这才上了马车。
“出发。”
车队缓缓朝着城门驶去。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从城内飞驰而出,与车队擦身而过。
曾铭盯着那些人看了看,发现他们腰间挂着常山郡王府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