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天寒,新年将至。
霜月市各大城市干道都繁忙了起来。霓虹闪烁,汽车川流不息,鸣笛声此起彼伏。
星星点点的雪花飘散在空中,成群的巨型商业大楼耸入云端,一眼望不到顶。
位于城市边缘的砂子巷,却是另一番光景。高矮不一的电线杆,斜拉着蛛网般的电线。木板搭成的房子,早已腐烂发黑看不出年代,墙面贴满牛皮鲜一样的小广告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砂子巷深处的一座木屋,锈迹斑斑的铁制卷闸门大开着。老式碳火炉子边上,坐着一个身材发福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手拧着酒瓶,一手娴熟的单指操作着手机上的游戏。
“阿风,你送完外卖回头记得给老爹买瓶酒回来,别忘了啊...嗝....”说完,男人打了个酒气十足的嗝。
“一天天的,你说你除了喝酒玩游戏,你还能干点啥?”背着外卖箱正准备出门的李晓风一脸的不耐烦。
“哎呀,阿风...老爹不是跟你说过吗,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功。等爹把这酒喝好了,喝够八百瓶之后,爹就出去给你挣大钱去,不是我吹啊,霜月市警备司总司长见着我都得叫声老大哥!到时候老爹我就到警备司去谋个营生,咋样?够威风吧?够给你小子长脸了吧?”
见李晓风无动于衷,男人继续堆笑,“再说了,老爹我着正在率土里冲锋陷阵呢,不来点酒多扫兴啊....是吧?”
率土之滨,一款神秘感十足的游戏,无人知道游戏背后的开发公司是何许人也。但这并未妨碍这款游戏风靡整个炎国。
其实李晓风也玩过率土之滨,他那个废材的爹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玩这游戏好几年了,手里其实才堪堪一张五星卡牌,五星武将——赵云。
就连玩个游戏,都玩得如此的失败!
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反正吹牛也不犯法,你就在这自嗨吧。你兜里要有钱你就自己买去,我可没功夫搭理你。”李晓风理了理身上的黄色外卖骑手服,大步出门而去。
门口处斜停着一辆摩托车,油箱侧面贴着贴纸——“团团外卖”。
这是辆老款的川田,松垮的链条,磨损到几乎没有花纹的轮胎,碎了一角的后视镜,处处都遗留着时代的印记。
用李晓风的话来说就是——这摩托车啊,除了喇叭不响,其它地方哪儿哪儿都响。
“噗嗤...噗嗤...噗嗤...嗡!”连着三次尝试打火后,摩托车终于顺利启动了,一股股白色的尾气混合蓝色烟雾从排气管里排出。李晓风猛拧油门,扬长而去。
背后传来依稀可闻的叮嘱声“你个混小子....不给买酒就算了..路上要注意安全啊,慢点骑.....”
————
霜月市,炎国北境七市里面最为寒冷的城市。一到冬季,下雪就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临近新年,家家户户都要置办年货。这样的风雪天,可没人愿意徒步出行,人人出门都开车,市中心自然拥堵起来。而一些偏远的街道,反而显得比平常还要清净。
夜色渐浓,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处,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身影。
红绿灯闪烁,微光下,依稀能看到那群人皆是身穿黑色风衣,头戴黑色鸭舌帽。
为首的黑衣人单手捏着香烟,靠墙而立。帽檐压出一片阴影,看不清五官,只见烟头红色的火星明灭不定。
“滴滴..滴滴....”一阵急促的铃响起,黑衣人立即接通了对讲机。
“霜月第七队,我是队长秦明,请讲...”
“第七队请注意!33号街区异种入侵!!启动赤色警戒!立即封锁路口,疏散高危区人群!太守阁的支援正在路上!”对讲机那头,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吞了口口水,那头又传来了一句“入侵异种疑似等级....九阶!”
正抓着对讲机的秦明瞳孔猛然一缩,随即转头沉声道:“兄弟们!有大货!赤色警戒!立即封锁附近所有路口!这次的异种非比寻常,如有情况别逞强,盯住了!等待支援,安全第一!”话音刚落,几名黑衣人便四散开来,消失在夜幕。
将对讲机放回口袋,秦明右手双指并拢,凌空虚点。
战法【迷阵】!
一圈肉眼不易察觉的波纹瞬间荡漾开来,沿着街道建筑急速扩张,直到囊括住整个33号街区才停止。
“文昊!带上观星镜,跟我去附近找制高点!”
言毕,秦明如箭矢一般,向一栋高楼飞掠而去。
“突突突突突......”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秦明寻声望去,看到了一幅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街道口,一个身穿黄色团团外卖骑手服的年轻人,正骑着摩托车悠悠然往北而去。
而那个方向,正是33号街区!
“喂!小哥!别往那边走!”
“外卖小哥!警司办案呢!里面发生大案了,不让进了!”秦明高声喊道。
“秦队,我们抓紧去找制高点吧,你亲自给整个街区都布下了【迷阵】普通白板人是进不去的,顶多在边缘转圈圈.....”
话未落音,那辆团团外卖的摩托车就径直驶进了街口,转眼消失不见。
就那么轻易地闯了进去,仿佛【迷阵】从来就未存在过。
“???”
文昊望向秦明,一脸愕然。
“你去找制高点,盯住整个街区,及时将情报传回太守阁!我进去高危区找那外卖小哥!”
“秦队,可是高危区里面....”
“别废话了!赶紧的!”
文昊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秦明一声怒喝打断。
说完秦明就向反方向跑去,转瞬消失在夜幕。
————
砂子巷的小木屋里,中年男人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顺手抓起放在脚边的酒瓶,猛灌一口,才发现酒瓶原来早就空了。
男人砸吧砸吧嘴唇,讪讪然放下空瓶子,忽然若有所思地望向北方,表情凝重。
“没酒终归是差点意思,哎...还是得出去一趟。”
在口袋里一顿摸索之后,一张皱巴巴的信封出现在了手中。男人缓缓站起身,他的左腿似乎有些不利索,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角位置,将信封放入橱柜里,用擀面杖压住,接着找出一根约莫半丈长的木棍,男人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将木棍当作拐杖,撑着棍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寒风吹来,卷起片片雪花,扑在男人脸上,而后消融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