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力量涌入身体的同时,傻小子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意识在支配着他,脑海里回荡着那个声音,“错的是这个世界。”
就在意识完全堕入黑暗之前,傻小子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母亲,他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已经巨大化,完全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傻小子,缓缓走向那张破床,他轻轻地将母亲抱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丛林深处。
只留下银发男人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夜风吹来,扬起他的衣角,男人仰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下一秒,银发男凭空消失在旷野之上,一切重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傻小子已经来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深处。他俯下身,单手轻刨地面,不一会儿,地面就被他刨出了一个坑。
他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身体放了进去,那双血红色的异瞳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随着母亲的遗体被安置妥当,傻小子缓缓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忽然亮起无数个红色的光点,那是一群体形巨大的地狱犬,它们有着和傻小子一样的红色眼睛。
地狱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将傻小子团团围了起来。
但傻小子内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相反,那群凶猛的怪兽带给他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原本就是同类。
在那黑暗的空间里,一个身躯魁梧如小山的傻小子静静地蹲坐着。
他犹如一块未被雕琢的巨石,敦实而有力,透着一种淳朴与原始。
四周,无数只地狱犬将他紧紧地围在中间,那些面目狰狞、牙齿锋利的怪兽,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凶猛可怕。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平日里凶残暴戾的地狱犬,此刻却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仿佛在向这位傻小子表达着某种臣服与敬畏。
整个画面显得十分诡异。
从那以后,傻小子就带着这群完全听从自己指挥的异种游走在丛林之中。
一天、两天,他渐渐地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忘记了他是谁,他也不知道每天游走在丛林中的意义是什么。
但在他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个声音未被磨灭,“月饼...月饼....”
那声响渐渐升高,如同滚雷般在耳边轰鸣,傻小子的身体突然袭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自从他的身体发生异变以来,他早已忘却了疲倦的滋味。此刻,那沉重的眼皮仿佛被千斤重物所压,缓缓地、沉沉地合上,傻小子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当他再次醒来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惊愕不已——那庞大的身躯、那绿色的皮肤,竟然统统消失无踪,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平凡无奇的自己!
重新回归人类模样的傻小子,感觉头脑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流,他的思维变得更为清晰,灵智也多了些许,虽然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但他却清楚地记得要去找月饼。。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在丛林中盲目地奔跑。
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只有去矿场那边才有可能找到月饼。
因此,在潜意识的驱使下,傻小子又回到了矿场,他想找月饼,但他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一个劲地望着别人傻笑。
就这样,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识交替下,他的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
傻小子有时候游荡在矿场,有时候又回到丛林。
直到那天,李晓风将一个白色包装袋的月饼递给傻小子。
傻小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月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伸出手,颤抖着接过那个白色的包装袋,仿佛捧着一个珍贵的宝物。
他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紧紧地抱着月饼,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和困惑,只记得那个声音在他心中回响:“月饼...月饼...”
他转头看向李晓风,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然后转身跑向了丛林深处。
从那以后,李晓风的模样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傻小子紧紧地将月饼握在右手里面,他不再回去矿场,而是终日躲在山洞里,守在那个矮矮的坟头旁边。
后面发生的事情,李晓风就都清楚了。
傻小子到死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动用他的右手,因为右手里面握着的是他最珍视的月饼。
而他之所以未曾向李晓风发起攻击,皆因那月饼,是他从李晓风的手中接过的。那份温暖,如同月光般洒满他的心头。
————
矿场铁皮屋内。
“如果没猜错的话...”李晓风缓缓开口,声音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那个傻小子的父亲当年遭遇的矿难,恐怕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背后操纵一切的,可能就是像唐老大和宋庆阳那样的人。为了钱,他们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将一条生命作为筹码。”
周泽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沉默了下来。
李晓风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轻易直视的。一是那炙热的太阳,它的光芒太过刺眼,让人无法承受;二则是那深不可测的人心,它的黑暗与复杂,远超我们的想象。”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真正邪恶的,到底是异种还是我们人类....”
傻小子的遭遇,让李晓风瞬间联想到了小雨。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让人觉得无奈。
良久之后,李晓风才从悲观的情绪中抽离。
“这边的事情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关于异种的情况,我们直接上报将军府。”
李晓风眼神一凝,语气转为严肃:“但关于矿场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都得给逝去的生命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