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英和陆常山回去的时候,其他几家几个细心的都看出来,沈玉英情绪不高,只当是她卖了家里压箱底的东西心疼。
还在心里感叹,这要不是为了活命,谁家舍得卖自己心爱的东西。
众人又分头买了些东西,也不再多待,出镇回大河村。
往回走的时候沈玉英情绪还是不高,还是没有从二十八两银的打击中走出来,趁着别人没注意,忍不住跟陆常山小声嘀咕。
“人家穿越的,那第一桶金都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就赚的盆满钵满…!还有的能收个金库银库什么的!”
“到咱们这可倒好,到这了一文钱没赚不算,自己搭里头一个大金镯子,两个银镯子,才到手二十多两,这差距也太大了?”
陆常山以为她是舍不得那个金镯子,安慰她。
“卖了就卖了,以后我再挣钱给你买个更大的!”
然后又笑着道。
“哪有那么多金库银库,真正历史上一个朝廷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更何况这乱世荒年,咱们一家四口在这里能平安活着就不容易。”
被陆常山这么一安慰,沈玉英心里好受了不少,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从穿越到这里快两个月了,只为了填饱肚子和保命,他们每天就忙的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和精力琢磨赚钱。
回来的路上一如既往,还是不时的有新流民涌入,这些人里面自然也有原来附近村子里出去逃荒的人,回来看到自己原来的家被先落脚的流民占了,又是难免争夺和口角,最后还是棍棒拳脚说话。
还是谁拳头硬谁有理。
沈玉英和陆常山他们这些人看着,心里都明白,别看朝廷已经也接管了三河县了,又下了安民告示,可是离真正安稳下来,还有的磨呢。
这期间难免又会生出是非,他们还是赶紧回去,消停的待在湾里找他们吃的,准备猫冬,还得约束小子们少出来,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想着,脚下走的更快了,远远的看到山湾都觉得心里一阵踏实。
可是等她们又走近了些,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山湾入口处围了不少人,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儿。
远远的还听到有妇人在哭嚎,沈玉英和陆常山他们赶紧加快脚步,快速穿过浅滩,拨开人群走进去。
只见入口前面地上躺着好几个人,一个裹着破袄,花白头发乱蓬蓬的老妇人正在哭嚎。
“没天理啊!侄子打亲叔叔啦,连我这老婆子都不放过啊!禽兽不如,天打雷劈啊!”
“老天爷,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
听到这声音沈玉英和陆常山都觉得有些熟悉,走到前面仔细一看,一下子想起来了,正是她们原身的便宜继母和婆婆,宋婆子。
这个还真不用他们仔细想,实在是这个宋婆子在他们原身的记忆里印象太深刻。
那地上躺着这几个不用问也知道,宋婆子的宝贝儿子和孙子,此时正抱着肚子呻吟,不用猜就知道是绝对是陆浔的手笔,陆浔做梦都想揍他们。
果然,不等他们问,陆浔就走了过来,大声道。
“爹,娘!她们想进湾,我不让,他们就骂我是狗崽子,还要打我,还拿长辈的身份压我!”
“咱们不是分家了吗!还断了亲,北蛮人打进来的时候他们把咱们扔下,当时爹还病着,路都走不了,他们根本没管咱们死活…!”
陆浔最开始是有做戏的成分,想借着自己的话把事情始末交代清楚,让围观看热闹的人听个明白。
可是说着说着就想起原身当时的愤恨与绝望,那也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农家小子。
最危难的时候被亲人抛下,他自己一个人带着怀孕的媳妇儿,病重的父亲,瘦弱的母亲,不知道往哪里逃,不知道往哪里躲,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绝望到看到爹娘一起吊死,自己也伤心欲绝,离魂而去。
想着想着居然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眶也微微发酸。
沈玉英和陆常山当然不会责怪陆浔,还得在心里赞一句打的漂亮,只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有些话陆常山一个大男人不能说,可是沈玉英可以说啊,她一个乡野妇人,地上坐着的那个又不是原身的正经婆婆,对他们一无恩二无义,她怕个六啊!?
宋婆子还在哭骂,沈玉英一口吐到她脸上,掐着腰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呸,你这个黑了心烂了肺的后娘,这功夫想起我们来了…?!”
“当初乱兵来的时候你想啥呢?!你个臭不要脸的!”
“桦木碳子都没有你心黑,像你这样恶毒的后娘天下少有,哄着我们做活供你儿子孙子读书也就罢了,我家男人累病了,你不但不给我们看病,乱兵来了,还把我们扔下。”
“把我们扔下还不算,一粒粮食一个铜板都不留给我们,眼看着我们在这里等死!”
沈玉英骂到这里,对着围观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