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在心里默数,一,二……
只见树林之中,一道道麻绳升起,刺客们猝不及防被绊住了脚。在他们身后,一道道银光破空而来,刺客连闷哼都没有,接连倒地。
他们身旁,冒出了一大群埋伏许久,全副武装的兵卒,兵卒一拥而上,转眼攻守变换,刺客犹如小鸡仔似的,不剩半个活口。
最后踏出一个统领模样的人,见四爷安然无恙,心底松了口气。
统领抱拳跪在了地上:“请皇上恕罪。臣救驾来迟!”
康熙点了点头:“好。”
皇帝望向高台之下,手轻微地抖动起来。
他正要叫人拿下隐藏在人群中的装病的老八,还有隆科多、弘皙等几个逆贼,下一秒,在树林的另一侧,忽然冒出了一个人。
他身穿短打,持着一支奇怪的火.铳,火.铳的枪.口,对准的不是雍亲王,而是——皇帝。
四爷神色骤然变了。
……
隆科多抬头望去,升起一道隐秘的笑容。
他与身后低着头的八爷对视一眼,望向不可置信牵着马的十四,呵呵笑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可是他的杀手锏,用他父亲佟国维的名义,从火器营中偷渡出来,专门拜访被皇帝流放盛京的火器专家,从而改良的短身火.铳。
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四爷。
杀了雍亲王,还有下一个雍亲王,折腾这一大圈子,是为了弑君!
老皇帝身死,才是他要的结果,否则治标不治本,又有什么意思?
只听“砰”地一声响,散发着硝烟味道的火.铳开了膛。
弘皙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眦目欲裂,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他是想要叫汗玛法立太孙,隆科多告诉他,只需到时候装装样子,手持火.铳威胁皇上,就能达成所愿。
可现在,为何真动手了?!
四爷脸颊的肌肉都在抽搐,来不及了。
他离高台还有一段距离,倒是离刺客更近,可现如今,短短的路程恍若天堑,他来不及救驾了。
火.铳声响起,四爷的脑海一片空白,比之更加空白的,是皇帝。
生命即将到了尽头,康熙什么都没想。
他直直地往人群中扫去。
他看见了胤礽眼底的冷漠,胤禩眼底的快意,还有弘皙眼底的慌乱,只是胤礽的那份冷漠,忽然叫他心痛得无法自已。
太子……
是他错了。
康熙心脏绞痛起来,嘴唇溢出了鲜血。闭上眼之前,他看见了胤禛眼底的绝望,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他选定的继承人啊。
可惜时不我待,先祖基业,就要败在他的手中了。
千钧一发之际,皇帝的胸膛突然扑过来一股大力。
离他最近的除了李德全,便是侍读学士年希尧,而此时此刻,李德全已经晕了过去。康熙惊愕地睁开眼,就见年希尧死死地抱着他,充作人肉护盾,迅速倒向了一旁!
火光在面前炸开,康熙抖着嘴唇:“……允恭?”
年希尧背脊血肉模糊,还来不及说话,便陷入了昏迷。
不远处,四爷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刺客的方向扑去,用手握住散发高温的膛口,将火.铳夺了过来。
年娇呆呆地站在席间,眼泪流了满脸。
一连串动作,不过经历了短短几秒,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喊声:“护驾,护驾——”
第61章
一场秋狩,已然乱得不成样子。
在火光炸开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晕了过去,确认皇上安然无恙的一瞬间,无数人喜极而泣。
可康熙实在称不上安然无恙。
老皇帝嘴唇泛白,心间绞痛愈演愈烈,此时揽着昏迷的年希尧,手发着抖,去捂后者狂涌鲜血的伤口。
“太医……太医!”
转眼望见四爷不顾安危夺取火.铳,他又重复了一遍:“太医何在?”
围上来的侍卫和大臣立马让开一条道路,拎着药箱的四位太医,跌跌撞撞地赶来。他们齐心合力,小心地将侍读学士平放在地,挽起袖子,匆忙地为其止血。
年希尧的伤势,就连上过战场的侍卫都不忍去看。更多人注意到皇帝嘴边的血迹,不由惊慌地道:“万岁!”
康熙摆了摆手:“朕无事。”
继而叹道:“这是允恭溅上的血啊。”
昏在一旁的李德全被摇醒了,闻言,还来不及欣喜,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
万岁的心疾……
皇帝面上的神色十分平静,令人毛骨悚然。
他下令道:“将长孙弘皙,步军统领隆科多,隆科多身后的八贝子,以及一干谋逆拿下。调动热河守军,责令太子回帐,无事不得出。”
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为皇上话间的含义!
佟国维率先厥了过去,康熙却是视若无睹,下完命令,搀扶着李德全,来到年希尧身边。
只见狂涌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康熙定定地看着,搀扶的动作越发紧了。
“允恭啊。”他喃喃,“你护住了朕,这救驾之功,怎么可能会没命享。”
“另,托付一切事务给雍亲王。”他喘了口气,“朕有口谕……予他便宜行事之权……”
……
另一边,十三爷眼珠子都在发红:“四哥!”
他眼睁睁瞧着四爷夺走火铳,当即狂奔过去,怒火狂炽之下,发挥了这辈子最大的气力,一肘子把刺客掀翻在地。
十四爷如梦初醒,紧跟着大喊:“还不快把刺客拿下?!”
不多时,眼前闪过了一阵风,他定睛望去,竟是四哥府上的年侧福晋。
年娇憋着泪,大哥救驾的那一幕,她看见了,可高台被兵卒团团围住,她凑不上去。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向天祈祷等好消息。
满心满眼都是恐慌的时候,王爷又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年娇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冲到四爷面前,见他松开手,右手满是烫伤的痕迹,霎时眼泪流了出来。
四爷嘶了一声,把手藏到身后。
刺客已经被拿,火铳也被十三放进了盒子里,换言之,围场终于安全了。四爷没有训斥年娇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伸出完好的左手展示给她,语气颇为安抚:“看,没事。”
年娇不理他。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帕子,扯过四爷的右手手臂。只见右手掌心满是鲜血和水泡,此时僵硬地张着,合都合不拢了,她一边哭,一边替他包扎,动作笨拙无比,最后打了个丑丑的结。
四爷觉得这个结丑得可爱。
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极为顺从,任由她动作,转而望了眼高台。
那里戒了严,被把守得水泄不通,他按捺住心底的担忧,用衣袖给她拭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