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姊妹节,每年苗家女儿最盼望到来的节日,这天清晨她们就会兴奋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穿戴上昂贵沉重的整副银首饰,羞涩的笑着结伴去坡会,一路上多情妙目流转,只为了寻找如意郎君。
贺凌云穿了便装,带头领着一帮弟兄混出军营,被守军营的士兵发现:“贺……”
“嘘。”贺凌云食指比上嘴唇示意他噤声,偷眼往军帐看,“别出声,我们出去逛逛就回来。”
“将军发现了可饶不了你们!”那看门的士兵急了。
“放心吧,将军正和我爹商议军情呢。”贺凌云满不在乎的笑,手臂一挥,一帮子狐朋狗友呼啦一下窜出了军营。
“哎呀哎呀,你们这帮公子哥,到了云南还死性不改,不知道外面敌情紧吗?”看门士兵毫无办法的跺脚,眼睁睁看他们溜得没影。
即使战事吃紧,天性爱唱歌舞蹈的苗人依旧不怠慢任何一个节日。在姊妹节这样的日子里,他们更是抖擞了精神,豁了命的说唱笑闹。
作为头人的女儿,十六岁的金华带着弟弟银华赶到了坡会,她像杜鹃花一样娇艳的脸颊兴奋得潮红,嘴角若有似无的笑靥和银饰一起闪烁着迷光。
“金姊你看,那正在赛马的男人我们没见过呢,挺厉害的。”银华远远的瞧着热闹,手指着赛马场笑着喊。
“是啊,不是我们部族的人呢。”金华望着那昂扬在骏马上的矫健身姿,目不转睛。
“哈哈哈哈,你们看,我赢了赛马,姑娘们给了我好多糯米饭,这是为什么?”贺凌云跨在马上,手里拎了一大堆吃的,向马场边的同伴们靠拢。
“切——”同伴们嫉妒得白他一眼,“装傻,这是定情饭呗。”
“真没意思,女孩儿们都中意他,京城里是这样,到了这里也一样。”
“你赶快挑出一个来吃了吧,定下来,也好轮到我们表现。”
“那不成,这些我都不中意呢。”贺凌云讪笑一下,漫不经心的瞥着四周,想找个地方把手里的饭都给扔了。
这时候背后有歌声响起,唱的苗语贺凌云听不懂,但云雀一样的音色吸引了他转过头去。
春日的阳光落在璀璨的银首饰上,让那姑娘耀眼得不象话。她丰满的身材与红润的娇颜藏在银饰下,却无比的明艳。她边唱边舞,伴着嘹亮歌声的是节奏缓慢动作简单的舞蹈,她晃动着满身的银铃,迷人的目光总飘忽着落在贺凌云身上,单纯的几个肢体动作,被她跳出来,变得意味深长。
“她是在唱给我听,跳给我看。”贺凌云喃喃着,目光胶着在那女子身上,再也移不开。
“切——”伙伴们哄他,受不了他的自大。
贺凌云跳下马,将手里的糯米饭丢给自己的同伴,空着手向那女子走去。
金华看见那俊挺的男子向她走来,也边唱边舞着慢慢靠近台子边,她心潮涌动,歌喉百转千回,眸子却定睛不动,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贺凌云霸道的挤到台下抬脸望着金华,目光放肆的扫着她的身子,薄唇一咧,双眉斜飞,笑得邪肆惑人。他的笑让金华的歌声不禁高了一个调子,再缤纷璀璨如同烟花燃放,最后的结束又似醉酒般酣畅淋漓。
金华捧出糯米饭,送到贺凌云面前。他浓墨般的眸子依旧盯着她,暧昧的笑着,不接她手里的饭,却抓了她的手示意,要她喂他。
金华手一软,带着绵绵笑意,将饭送进贺凌云嘴里。
贺凌云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含住饭嚼了两下,却皱起了眉头。他吐出嘴里的棉花和香椿芽,愕然发问:“这是什么?”
饭里裹着棉花和香椿芽,是暗示男人早日迎娶的意思,可贺凌云纯正的京城官腔却让金华愣住了。她手一颤,饭全落在地上,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恐惧和惊慌:“你是汉人?”
你为什么是汉人?为什么是来打仗的汉人?为什么还是武官的公子……
花前月下,这些问题不亚于绵绵的情话,被金华用生硬的汉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她捧着贺凌云的脸,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悲伤的泪水却被贺凌云不经心的吻掉。贺凌云贪恋她的美艳她的樱唇,所以,他只要她欢笑只要她歌唱。
“别哭。有什么好哭的呢?”贺凌云挑起金华的下巴,拇指拂过她红艳的朱唇,“等仗打完了,你只管跟我回京去,做我的侍妾。”
每每听到此,金华的身子都会一软,柔柔跌进贺凌云怀里。贺凌云一厢情愿的误会着,以为她在陶醉。
金华眸子里温柔的水光下,却是贺凌云没读出的哀戚:只是要她做他的侍妾吗……等仗打完了,她亦会尸骨无存,她为了他与家人反目,只是为了得到他赐予的一个侍妾的情分吗?他可知道?……他不知道吧……
决战前夕他又溜出来和她幽会,他只顾沉醉在温柔乡里,却没看见金华眸子里的绝望。他把她最后的赠予,只当作犒赏的飨宴……
悬崖瀑布边水声激越,是他们激情最妥帖的注解,菩提树下一宿的疯狂,让他们恨不得吞噬掉彼此。她咬住他的肩,阴狠的力道,让他不禁呻吟出声。他只当她和他一样疯了,却没料到她早暗暗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