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也知道,可是催吐方已经用过,皇后由于恐惧,始终不能配合,针到现在也没呕出来。”太医束手无策,只知大祸临头,脸上是说不出的哀苦。
龙白月回身望望,帘子内的皇后毫无声息,整个寝宫里人人噤若寒蝉。她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开口道:“皇后无法配合,是出于心理恐惧,可用咒禁解虑。”
太医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提到咒禁,呼之欲出的只能是那个名字。
——紫眠大人。
龙白月在心里权衡着,紫眠该不该在此刻被自己提出来。诚然,如果紫眠没有把握救得了皇后,那便是自己拖累了他。可是,在紫眠身边见识过种种,眼前这种情况,撇开皇后的特殊身份不谈,却是算不上什么凶险,紫眠应该有把握才对。
而趁着这次非常事件,如果紫眠能够进入后宫,对他的计划来说该是很重要的一步吧。龙白月回想着决定做医女的那夜,宫门外紫眠的背影是如斯的无助寂寞,让她远远望着心都痛起来。她又怎能在此刻替他放掉这个机会:“奴婢认为,可以请紫眠大人入宫。”
“这……”太医们觉得不妥,可穷途末路之际又别无选择。
帘内皇后也发话:“紫眠大人乃修道之士,今次事态非比寻常,破例进入宫闱,哀家也不能拘泥于忌讳了。”
“是,皇后圣明。”太医们仿佛也看到了希望,神色轻松起来。
夜色中看不清侍卫与飞骑,只听见不安的马嘶中铁蹄踢踏响起,十几只明晃晃的灯笼窜出深宫,侍卫们快马加鞭的往紫眠府邸赶去。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吞噬了天边最后一颗星子,当紫眠从晓寒深处踏霜而来,龙白月在宫门边心跳如擂鼓——当他经过她时,两人的表情是一样的冷漠,可彼此间的眼神却在电光火石间,交汇着这样的信息——
我做的对么?
谢谢。
龙白月微笑起来,这才安下心。紫眠跪拜过皇后,与太医们交谈了几句,便取了丹砂画符。符纸画好后,紫眠唤来龙白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医们不明所以,就见龙白月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这,不妥吧……”
“放心,咒符可护皇后凤体无恙,但绣花针还得靠皇后自己呕出来。”
龙白月这才点了点头。
念过咒语后符纸被烧成灰,溶进刚煎好的催吐药里,龙白月捧着药盅走进帐内,伺候皇后服药。嘉仁皇后仍是惊疑不定的瞅着龙白月,好半天才侧撑起身子,慢慢将药饮下。
催吐剂的药性很快发作,皇后开始干呕起来,但想着尖锐的绣花针,总有股力量遏制住她,让她半吐不吐的不敢有大动作,直折腾的自己死去活来。
“皇后,这药剂中加了咒符,请皇后安心。”龙白月在一边轻声提醒道。
纵是如此,她还是有顾虑啊。皇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胃里翻江倒海,喉头却被自己的恐惧卡住,只有虚脱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这时候帐外紫眠发话:“龙医女,刚刚你可有按照本官的话做?”
龙白月在帐内向着外面一福:“奴婢的确有照大人吩咐……往,往药里搀了马粪……”
一语未了,就见皇后两眼一直,再也不管不顾的大肆呕吐起来。两边宫女见皇后终于吐了,竟面露喜色,赶紧在秽物中辨认。
“皇后,皇后呕出绣花针了!”
宫里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皇后喘息未定,却也终于浑身放松一阵舒畅。她既而想到,紫眠大人这药方未免龌龊,刚想发作,却听见帘外有人下跪,竟是紫眠在告罪:“药中并无秽物,方才只是想催起皇后吐意,臣一时情急出此下策,欺瞒皇后,罪该万死。”
龙白月也立刻跪下,俯首认罪——不跪也不成了,她的腿早就软了。
“恩,既然如此,哀家也不怪罪,都起来吧。”皇后心下稍安,回想自己今日所受惊辱,怒不可遏,她压低嗓子恨道,“到底是谁欲谋杀哀家,此事一定要彻查……”
宫女们簌簌发抖,均怕被此事牵连,令自己妄遭灭顶之灾。尤其是给皇后送枣茶的宫女,此刻早就被押了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臣有一言,须禀报皇后。”这时紫眠忽然开口道。
皇后神色一凛,愿闻其详:“大人请讲。”
“臣来时一路观察,宫中有邪气缠绕,”紫眠盯着纹丝不动的锦帐,仿佛视线能穿过屏障,看清皇后脸上的表情,“皇后这次的灾噩,恐怕不是人为。”
嘉仁皇后沉吟半晌,双眉渐渐拧起来,阴着脸咬牙道:“那个贱人……”
寂寞深宫,阴谋诡谲,怨气何时少过?紫眠此刻说这样的话,更是有自己的目的——他得把握这次机会,如果再次无功而返,又不知何时才能接近这里。
皇后没有立即答复,只是叹息一声:“后宫若有邪气,也是哀家失德,当受此惩罚。多谢大人谏言,哀家定当铭记于心。”
“臣惶恐。”紫眠双唇紧抿,心下暗暗叫糟——难道自己又失败了?皇后宁愿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对他严加防范吗?
事已如此,紫眠也只能不动声色的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