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刻,出现谣谶最容易惑乱人心,”云阳公主皱眉道,“那个紫眠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知道呀,难道他还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宝儿神秘兮兮的说,“百姓之中传得怪神乎的,说是每日黄昏,都有一个绯衣小儿站在城墙角落,不停的唱这首歌……”
“皇城有紫,撒豆成兵;天兵如云,大破辽军?”皇帝一手支颐,喃喃念着太监报给他的童谣,“皇城有紫,皇城有紫……皇诚有子……”
“陛下,谣谶惑乱人心,须及早治罪,防微杜渐,以匡视听。”
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忽然微微一笑:“朕倒觉得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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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沙盘里扶乩出的卜文,紫眠垂下眼,伸手将沙盘里的文字拂去。他推开门走出去,拢好袖子坐在鱼盆边,等待每晚准时出现的孩子们。
今天的孩子们都没空手而来,反倒每人手里都端着盆钵。
一个四岁小儿吃着手指问道:“这鱼真送我们吗?”
“是的,”紫眠点点头,微笑道,“你要好好照顾它们。”
“你不再表演鱼戏给我们看了?”七岁的丫头拽着弟弟,手里端着一只陶碗,望着紫眠问。
“是的,不过它们很听话,你可以自己剪个彩旗逗它们。”
“哦哦——”孩子们欢呼起来,纷纷跟紫眠点着他们看中的鱼。
“我要红的红的。”
“叔叔多给我几条吧,您教得歌我每天都唱……”
百来只金鱼很快就被分光,孩子们走散以后,紫眠并不起身回屋,他坐在原地等候着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人。
不大一会儿,一个胖胖的老爷带着亲随逛到他跟前停下,这个人身着华服,神态富贵安详,面上光光没有胡须。
“紫眠大人,随咱家进宫走一趟吧,圣上要见您。”那人尖细着嗓子低声招呼,笑得一团和气。
紫眠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微微一笑,像与一个熟识的人交谈一样,谦逊恭谨的回答:“是……谢大人费力周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神兵
“一帮子蠢货!”相府密室里,曹宰相咬牙骂道,“都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是让他被宫里人接走。”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紫眠一向神通广大,怨不得手下人不中用,”一旁的太子悠闲的呷口茶,瞥了宰相一眼,“随他怎样出人意表,总归棋差一招……我们只须进行自己的计划就好。”
宰相唯唯诺诺领命,望着太子道:“下官已将计划告知皇后,皇后也愿意配合——朝堂上众官员将联名上表,劝圣上退位为太上皇,退居关中保重龙体,由殿下登基后据守京城,对抗燕军。”
太子微微一笑,他的眉眼的确与紫眠有些仿佛,一双寒眸似星,凝神时更是精彩出众:“本王又何德何能,纵然死守京城乃是本分,守不守得住又得另当别论。父皇的安危才是首要——可以命人先去打点南下的行宫,免得到时手忙脚乱顾虑不周。”
“殿下考虑得甚是!”
“到那时,本王那莫须有的哥哥,自然也就见分晓了……”太子懒洋洋的放下茶盏,起身往密室外走,“真讨厌这样藏着掖着,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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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皇帝稳坐龙椅,望着上表的群臣,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此诚危机存亡之时,朕又安忍弃江山众卿于不顾,独自偏安一隅耶?”
宰相执着笏板移身出列,奏道:“臣以为秦太尉临终遗表,所言甚是,又恐圣上不忍辜负社稷,方献此两宜之计。如今燕贼滋犯,举目可见烽烟,欲远谋克敌、力挽狂澜,惟先避其锋芒。望圣上心忧天下之时,亦以龙体安危为重。”
皇帝在座上点头称是:“如今燕贼逼近京城,前方将士力有不逮,朕也着急——来人,宣紫眠大人上殿。”
众臣哗然,尤以太子和宰相的面色最为难看,他们没料到圣上竟会如此张扬,公然将已被贬为庶人的紫眠宣到朝堂上来。
紫眠身着法衣,垂着眼上殿觐见圣上。皇帝宣过平身之后,身子略略往前探,很有兴趣的问道:“传言爱卿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此事当真?”
“回禀圣上,臣有驭神兵之法,可召唤天兵天将。”
“荒谬!”未及紫眠说完,宰相早在一边低声呵斥。
紫眠对其责语置若罔闻,只盯着座上不动声色的皇帝。皇帝点点头,缓缓开口道:“恐怕口说无凭,爱卿可否略施法术,让众卿一睹神技,也好服众?”
“微臣遵命。”
“圣上,”宰相厉声阻止道,“方术末技,怎能干预国家大事,委实贻笑大方,焉能服众?再者术士身份微贱,任用此人,前方将士颜面何存?”
“若得天神相助,怎叫贻笑大方,”皇帝微笑着望了一眼紫眠,眼神微动,目光扫了一下太子,最终落在宰相身上,“至于紫眠大人身份微贱……朕昨日已与他相认——他是朕失散多年的长子。”
此言一出,不啻惊雷,大殿里半天没有声音。太子的脸色最先恢复,他望着自己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