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博回到右丞相府后就命人将白庭永唤到了他所住的博文苑的书房。
书房里,白敬博颓然的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的轻抚着白家族谱。
“白老,朕生前死后都绝不可能会让天启王朝有外戚专权的那么一天...”
白敬博脑海里回响着方才在御书房皇上对他说的那些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大儿子是他的骄傲,可如今他以为的骄傲已经毁了白家在帝王心目中的信任了。
白庭永步入书房时的动静也没能拉回白敬博的思绪。
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老父,白庭永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到父亲手边,低唤了一声:“父亲。”
这时白敬博才回过神看向站在桌案前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
“坐下说吧。”
白敬博的语气中带着一股颓废无力之感。
白庭永不知皇上到底与父亲说了些什么才会导致父亲如此,但心里原本因为白炳文父子进宫的不安越发强烈了起来。
“父亲,皇上宣您入宫是为了...?”
“永儿,是为父错了,若不是为父太过注重嫡庶有别,也不至于骨子里让你如此瞧不起你弟弟,以至于你血脉亲情过于淡薄。”
“父亲...”
白敬博摇摇头,示意让白庭永听他先说。
“人可以有野心,但也要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永儿,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
“皇上雄才大略,乃是人人称颂的贤德明君。”
“你既知皇上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的那些小心思皇上会全然不知的,啊?”
白敬博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父亲息怒,是儿子的不是,您注意身子。”
“永儿,你糊涂啊..你打压二房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能拿你侄子的文章去给你儿子挣功绩。
你这是拿皇上当傻子耍,还是你觉得你手中的权柄已经到了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
白庭永早前因为白若棠应承了入宫,答应会举荐白叒青入仕,可当他看到白叒青写的那篇治水论后就起了旁的心思。
他自以为只要有他压着,白叒青永远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让他在幕后做个替自己儿子挣功绩的傀儡也不错,可没想到这事儿会捅到皇上面前。
白庭永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封承允早前因为白幂云求了让白若棠入宫时就让人查了白家二房,能替封承允暗地里办事的又岂会是无能之辈。
所以这些年大大小小凡是白庭永对二房所做的事,封承允可以说是清清楚楚。
之前不捅破不过是封承允不在意,只要能有人替他将事做好,他无所谓到底是谁献的计,如今他既想让白家分家,当然得选一个‘合理’到白敬博无法不从的理由不是?
若不然说封承允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呢!
他即便是让你分家,你还得感恩戴德。
......
“那现下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属意白家分家,往后炳文他们一家子与右丞相府再无瓜葛。”
“什么?分家?不成!父母在岂可分家。”
白庭永现下脑子里想的还是若分了家,他还如何拿捏宫中的白若棠,让她甘心情愿的替自己女儿生孩子。
“你不愿分家究竟是为何?”
“父亲此言何意?儿子不愿分家自是不愿让外人看了白府的笑话。”
白敬博之前就没有将他和封承允的对话全盘托出,他看着眼前自大且还心存妄想的儿子顿觉自己当初真是大错特错。
“分家之事已成定局,等炳文和叒青回来咱们就开祠堂。”
“父亲!...”
“你也莫再多言了,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你若是不想白家就此毁在你手上,以后就莫要再去招惹你弟弟一家了,各自安好吧。”
白敬博说完这句就挥了挥手,示意让白庭永离开。
白庭永对白敬博还是敬重的,当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恭敬给老父亲行了个礼退出了书房。
可白庭永转身跨过门槛时眼底的戾气昭示着他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
这边御书房中白炳文父子并不知道右丞相府中那一对父子的谈话,或者说不管他们谈论了什么,白炳文和白叒青都不会在意。
从他们同样认可分家开始,父子俩就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搏上一搏,绝不能辜负了白若棠为他们花费的心思。
封承允和白叒青相谈甚欢,也诧异于白叒青不大的年纪却才学斐然,且对政事有着另辟蹊径的独到见解。
最终封承允决定破格直接让白叒青参加此次的春闱。
谈的差不多了,想到父子二人回去应该还有家事要等着处理,封承允便让卓海送了他们出宫。
等卓海回来,封承允看着桌上白叒青的一封手书起身道:“去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