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贵妃手上被碎瓷片割出的伤口,封承允眉心蹙了蹙,从袖中掏出自己的锦帕轻轻给她擦拭着。
一旁的卓海见状,看见手同样伤着了此时却愣在了原地忘了反应的雪雁,小声道:“雪雁姑娘,还愣着作甚,去传太医呀。”
“噢,是是,奴婢这就去。”
雪雁回过神开口应着声儿。
卓海冲她招了招手,两人便一前一后的退出了殿内。
伴随着厚重的殿门被关上的声音,空旷的大殿内只余下了封承允和贵妃二人。
封承允给贵妃稍稍擦了擦手上的血污,便用锦帕暂时包裹住了她的掌心处。
自打封承允抱起贵妃的那一瞬,原本可劲儿跟雪雁撒着酒疯的贵妃好似一瞬间的清醒了过来。
......
封承允做完手上的动作,再抬起头时,就见安静下来的贵妃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
之前的醉意好似伴随着那止不住滑落的泪都散发了个干净,贵妃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日日夜夜,朝思暮想,想着要陪他一生,给他生儿育女的人,贵妃心底再次划过一抹凄凉。
她这辈子打小就活的优越,活的自傲,却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也高估了自己。
抬手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痕,贵妃垂下眸子,不再去看封承允的开口道:“皇上怎的过来了?”
......
封承允面对这样的贵妃,有心想要宽慰几句,可张了张口,又着实不知要说些什么。
这辈子,说到底终究是他负了她。
无法给她对等的感情,亦无法给她想要的作为弥补。
“白日酗酒,贵妃可真是越发懂规矩了。”
“呵......”
贵妃自嘲一笑,她知道,皇上这话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责备之意,反而带着些许生硬的关心。
可这生硬的关心,却是贵妃最最不想要的。
打从打定主意放下封承允开始,贵妃就刻意保持着和封承允之间的距离。
因为她知道,一夕间要她完全放下,她是做不到的。
毕竟她真心实意的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
可也因为这几分生硬的关心,让此刻的贵妃更加清晰的认知到,她深爱过的这个男人或许对她有愧疚,有几分相伴几年的亲情,却从没在心底对她有过半分喜欢。
......
“皇上,臣妾不懂规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年...臣妾也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宽容,往后...皇上还是别来钟粹宫看臣妾了吧。”
封承允闻言没有说话,这辈子,无论是贵妃想要的情意或是孩子,他都给不了她,确如她所说,他们之间其实还不如不见来的好。
“若是这样能让你心里舒坦些,朕应你就是,”
“既然皇上想让臣妾心里舒坦些,那不知臣妾可否请皇上赏臣妾个恩典?”
“你说。”
贵妃从榻上爬起身,倒也没下地,直接跪在了榻上,给封承允恭敬的磕了个头后道:“臣妾想请皇上允了臣妾死后不入妃陵。”
此话一出,封承允愣了一瞬,而后直视着贵妃的双眼开口道:“贵妃,你...恨朕,是吗?”
这话封承允虽说带着些询问的意味,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肯定之意。
......
贵妃就这样跪在榻上,直着上半身,双手交握置于腿上,回应着封承允的视线丝毫没有避及。
“皇上,臣妾确实恨过您,不过如今已经不恨了......”
停顿片刻,贵妃移开了与封承允对视的视线转向窗外,才又缓缓开口道:“臣妾自幼得父亲,母亲宠爱,过着许多闺阁女子都羡慕的日子。
可臣妾亦有臣妾不如意的时候,比如...臣妾从未得到过的自由和选择...
幼时,比起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臣妾更喜欢骑马、习武。
可臣妾没有选择学臣妾自个儿喜欢的东西的权利。
再长大些,稍稍懂事后,臣妾就知道臣妾的夫君会是这天启未来的君主。
臣妾同样没有选择嫁于自己爱慕且他亦能爱慕臣妾之人的自由。
入宫后,因为皇上您的优秀,臣妾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您。
或许在皇上眼中,臣妾的这份喜欢始终是不纯粹的,所以您给予臣妾的宠爱中总带着那么几分若有若无的疏离。
可臣妾要说的是,臣妾从没妄想过其他,只愿皇上心底能对臣妾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