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何出此言?”
洪宝擦了擦下巴脖子上的油腻,随手扔下毛巾,接过边上胡教头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的道:
“当初老爷子刚接手这江陵督军时,这高林蔡于等八大家族,在实力上还是差距不大的,为争夺这江陵的话语权,钱粮、铺子、商路等等,哪怕一只鸡子,也要大打出手。那一出出合纵连横,群魔乱舞,斗得精彩纷呈,叹为观止……”
“后来呢?”
四人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世家大族的争斗内幕,对他们这些底层爬上来的糙汉子来说,这瓜吃得可太有趣了。
“后来啊,高实甫的老爹也是神通广大,不知怎地勾搭上了当朝宰相李林甫,给他儿子运作了一个长史的职事,大肆安插自己人,这下子江陵的就天变了。那七家当然不甘,拉拢快要被架空的刺史联合在一起,大有六国共讨秦川的架势,高家只能不计代价的拉拢我家老爷子,毕竟一府督军和那刺史都算平级……”
“至此之后,那七家死的死散的散,还剩三家苟延残喘,也被高家拿捏的死死的,至此整个江陵府,高家真正做到了只手遮天,顺者昌逆者亡,其中血腥不必言说。”
洪宝一口气说完,看着眼前这几个心腹弟兄,继续道:“我当时刚接手军务,就把整个府军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你道为何?”
四人茫然对望。
“哎……”对这几个粗坯,洪宝也是无奈,话都说到这了,还不明白?
“因为我握着刀!高家这些年一直未曾停止拉拢渗透府军,也是想要抢夺这把刀,你当老爷子一点不知情?等猪养肥罢了!我就是那个杀猪的。”
四人恍然大悟,对老爷子敬佩不已。
洪宝大大落落的道:“你当我看不出那小子惺惺作态?军中哪个将官收了他多少好处,转头就报与我知。你们看我在意吗?只要自身刀磨得锋利,他们就是再不甘,也得笑着把咱们哄开心了。真当我看不出那一船船的粮食军械,往翠屏山运送的猫腻?”
“将主也在养猪?”
“善!”
……
牛大春一行人改头换面,分散入江陵已经三天,包下了城门口不远的一处偏僻客栈,除了形貌扎眼的牛大春独守空房,其他人乔装打扮,每日在城内游荡熟悉地形,走访打听消息,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官府胥吏,经过多人旁敲侧击的打听来的信息,众人对这江陵府有了个大概了解。
第三天傍晚,外出的众人从街上陆续回来,汇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各方消息在孟昭笔下汇总:看似繁华的江陵府,掩盖在华丽外衣下的底层却是无比压抑。这高实甫作为一府最高长官,手握生杀大权,那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麾下还有三个家族仰其鼻息。高家在这江陵城作威作福几十年,各种巧立名目的税费、徭役,多不胜数,底层百姓道路以目。
牛大春咧着大嘴,目光闪烁:就用你们的命来助洒家绿林扬名吧!
一张简略的江陵城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几条主干道,再加上几条内城河流、小路,刺史府、高家主宅、给高家筹备粮草的三个家族位置,还包括城外折冲府军营,事无巨细。
孟昭摸着下巴看着画好的地图,沉思一会儿,开口道:“根据邓大哥搜集来的消息,明天三家族长会在秀春楼宴请刺史高实甫,也就是在这个位置……”孟昭点着距离地图上主干道中心的那个圈。
“我和牛大哥,直接去这里埋伏,待人到齐把这些首脑一网打尽,至于他们的随从护卫,不需担心,以我和牛大哥的身手,当无人可挡……”
牛大春抱胸颔首,信心十足。
“邓大哥,此次,却要麻烦你兄弟四人分开行动了,内城林蔡于三家,交由你三兄弟分别出手,三家直系男丁一个不留!”
邓夏、秋、大寒三兄弟仔细看了看三家的位置,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至于邓大哥和孟家庄等人,你们去这里,就是高家!”孟昭点着地图上一个大圈,想起翠屏山后山的惨状,依然难掩愤怒,深吸一口气:“无论男女老幼!鸡犬不留!”
“喏!”孟家庄汉子沉声抱拳。
邓春面无表情点头,“交给我们吧!”
“至于陆将军……此次却还是要麻烦你出面了。”孟昭点着城外军营位置,“折冲校尉洪宝,城中盛传此人贪婪暴虐,仔细寻访却发现并无此人有迫害百姓之举,反倒对那几家大族不假辞色,吃拿卡要。那些谣言估计是城中士绅传出去的,前日我曾暗中观察军中,发现此人深的将士信服,手中兵马也是颇为精锐。”
说到这孟昭对陆百川抱拳道:“陆将军,此人虽与高家等人有龌龊,难保我等行动时不会领兵出现,却是要麻烦你来阻挡此人进城了。”
陆百川仔细看了眼地图,在一个进城的必经之路点了两下,点点头,“我可以阻挡他们一个时辰,洪宝此人也算军中将才,不能因此事而遭贬斥,一个时辰,那是极限。而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一个时辰,足够了!”
接下来众人在灯光下仔细商议细节,如何保证同时发动、撤离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