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宜落日,野旷自多风。
朔风中,一群汉子说说笑笑,就在马上分食了随身携带的糜饼肉干果腹,掏出了怀中的酒囊,你一口我一口地以此暖身。
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从军的边塞武人从来豪迈,亦或是笃定此处没有草原人的游骑、马匪,喝了几口酒,竟有人放声高歌,一群人也因此大声合唱。
声音在苍茫的雪原上回荡,引得远方凄厉的狼嚎,此起彼伏与之应和。
马鞍上悬挂的头颅血气、煞气尚未消散,这群粗犷的汉子,已然开始了自己的肆意狂歌。
壮岁从戎,气吞残虏。
边地汉子的豪迈与粗犷,让牛大春分外欣赏,他喜欢这些纯粹的家伙们。
但对他们的长官,却委实喜欢不起来。
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就是镇原堡最高统帅——伍将军,牛大春也懒得打听他是个什么官职,他对这玩意没个概念。
此人身材高大健硕,身着一副齐整的明光铠,彰显着他的军人风范,棱角分明的脸,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却意气激昂,看起来也是一名豪爽之辈。
但那一双精明有神的眼睛,牛大春很不舒服,让他一度回忆起了被杜庭轩不动声色支配的难堪,说不得他们就是一类人,一肚子坏水的那种,因此,他也就没给这热情的家伙啥好脸色。
毕竟,与人接触的第一感觉可不会骗人,你让我莫名的不爽,那指定就不能与你来往咯,洒家又不指着你们给交五险一金,又何必虚与委蛇?
席间还有几员将校作陪,劝酒劝菜也是热烈的很,言语间不动声色的恭维、拉拢更不必说,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牛大春只顾埋头进食,其他一概不理。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慑于牛大春强横的战绩,那些作陪的将校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恼了这头大虫,上演一出血洗边镇的戏码,只得频频目视上首若无其事饮酒的伍将军。
牛大春对此心里门儿清,自己声名在外,还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哪怕不能被招为打手,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再不济,有这一顿好吃好喝招待,自己纵是碰到看不过眼的事儿,也不好理直气壮地发了性子,从而掀起大乱。
毕竟吃人嘴短嘛。
可惜,他们哪里知道,已经快要进化为祖国人的牛大春,根本不吃这一套。
咱可是正直的老牛。
一顿胡吃海塞,牛大春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提起手边的酒坛一饮而尽,权当溜溜缝,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洒家吃好了,多谢款待。”
牛大春冲几人点了点头,起身就打算走人,走了两步顿了顿,又回头看向正要起身相送的伍将军,直言不讳道:
“洒家能猜到你的心思,但没兴趣陪你们耍,我在此地修整一天就走,别让那些让人作呕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
虽是商量的语气,这话说的却是相当不客气,作陪的几个将校勃然变色,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刀柄,大有主辱臣死的搏命之感。
伍将军倒是神色自若,与牛大春对视片刻,毫无芥蒂地拱手大笑:
“当然,牛大侠能来我镇原堡做客,已是蓬荜生辉,好客的主家岂能让贵客失望?牛大侠安心休息便是,本将保证,不会有任何不开眼的人,前来搅扰。”
“如此便好!”
牛大春笑着拱了拱手,随后便扬长而去。
目送牛大春走远,直到脚步声再不可闻,呆立在旁的几名将校,这才神色复杂地望向自己的主帅。
“将军……”
“无需多言,坐下吧,咱们继续喝。”
伍将军摆了摆手,随即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看着面色仍旧激愤难平的下属,笑道:
“直来直往的江湖人,不通礼数罢了,本将可没觉得受辱,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可是一尊过路的凶神,不要去随意招惹,礼送他安然出境便是。”
“是!将主!”
伍将军随手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仔细咀嚼,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军堡上下仔细打扫一遍。”
“将主的意思是……”
“哼!还能有什么意思?那些查出的吃里扒外的蛀虫,朝中各大族的眼线,包括那些异族的探子,都清扫干净吧,真当我这军堡是青楼妓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伍将军斜了一眼几名激动得摩拳擦掌的将校,冷笑着放下筷子,端详着手中的酒杯,似看出了花儿来,自顾自地道:
“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本将看不出骁武营全灭的跷蹊?老子的弟兄岂能白死?去办吧!事后都推到他牛大春头上,他不会在意的。”
“喏!”
牛大春当然不在意,他也压根不清楚自己不知不觉就cos了一把给人平账的孙猴子。
吃饱喝足的他,牵着同样混了一顿精料的二蛋,就在这既是军堡,也是互市榷场的营地慢慢溜达。
走出戒备森严的军营,没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个交易的地方。
好吧,跟车胡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