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喊打喊杀声,突兀而起,混乱又很快沉寂,恢复到秩序井然。
一方兵强马壮全力而击,一方小猫三两只,又毫无准备,自然结束的很快,让许多人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牛大春借宿的那家小客栈,并未受到任何混乱的冲击,安然到天明。
不得不说,这厮还真有扫把星的潜质,走哪儿乱哪儿,别管是因何而起,总能掀起一阵血色的波澜。
牛大春洗漱完毕,还顺便修了修他帅气的胡子,吃罢早饭,便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启程。
当他牵着二蛋刚走出集市大门,抬头第一眼便笑了起来,昨日同路的那群边军汉子,正牵着坐骑站在不远处等候,见他出来,便都笑了起来。
短短一路的相处还挺融洽,这群汉子早知他今日便要出发,便结伴前来相送。
不管是他们上官授意,还是自发而来,牛大春毫不在乎,这群豪爽的汉子,挺对他脾气,是以,此刻的他心情不错。
地形地貌在脚下缓慢变化,海拔也有些升降。
原本草甸的雪原一望无际,山丘曲线都很柔缓,树木很少,就算有,也多是灌木,慢慢的,草原上的山变得更大,偶尔有高耸露出土层的石山,就像大地中突兀冒出的巨石。
视野中,林林散散的树木也变得更多,预示着从纯粹草甸向森林草原的过渡。
“吁……”
一行十几人拉紧缰绳,止住了身下战马奔跑的冲动,改为小碎步踢踏前行。
最前方的丁姓游骑,以马鞭指着远方大喊:“牛大侠,顺着这条路西行三百里,就到大漠边缘了,那边还有一个大集市,名流沙集,这条路上往来西域的客商,多在那边汇聚、结伴而行,而大漠以西,就是你要去的安西都护府了……”
牛大春驱马前行,看着他所指的方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等兄弟军职在身,再往前,就不是我等的巡游范围了,这条路,我唐军隔三岔五就会清理一遍,除了零星的小股马匪侥幸漏网,还是很安全的。”
“当然,他们若真抢到大侠头上,那只能怪他们太走运了,哈哈哈……”
所有游骑放声大笑,牛大春也不觉莞尔。
他可不是那弱爆了的狩魔猎人,会栽在一个农夫的粪叉下,除非,那农夫还有个吊炸天的绰号,叫紫薯灭霸。
牛大春驱马前行几步,调转马头,冲这群豪爽的汉子拱拱手:
“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兄弟还有军务在身,咱大好男儿也不兴那套婆婆妈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十几名边军汉子郑重抱拳,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别必然是与他的最后一面。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会不断地遇见一些人,也会不停地和一些人说再见,却发现再也不见。跟亲人告别,跟朋友告别,跟爱人告别,最后跟这个世界告别。
都是些耿直的好汉子啊,也不知道那一场大乱之后,还能有几人生还。
牛大春抓着缰绳刚要调转马头,一道黑影冲他飞来,速度不快,被他一把接住,却是一个装满酒水的皮囊。
牛大春拔开木塞,朝那笑着挥手的汉子举起示意了一下,一仰脖,酒水倾泻入口,洒出的酒水沿着着胡须而下,打湿了大片前胸,他浑然不觉。
“痛快!洒家去也!哈哈哈哈……”
牛大春大笑着拍马而去。
一直以驮马之姿示人的二蛋,首次放开速度全力奔驰,真如一道火红的闪电,几乎连成一道的蹄声轻快而密集,仿佛凭虚御风、踏雪而行,全不负老离口中的天马之名。
十几名汉子看着前方飞速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战马乃边塞将士的另一双腿,自然能分辨马力,虽看骨架就知那马不同凡响,但也没想到能快到如此地步,不由心中暗赞,果真千里马。
“呜~~”
送别的苍凉号角声,带着金戈铁马的鸣咽,回荡天地。
伴着疾驰骏马微微起伏身形的牛大春,感受着二蛋强劲的肌肉爆发力,如同感受发动机轰鸣的强烈震动,再看着左右飞速掠过的大地,整个人都亢奋地大笑起来。
虽然他全力奔跑的速度也不慢多少,但那种感觉完全不同,风驰电掣会让人上瘾。
试问,哪个男儿能拒绝策马奔腾的速度与激情呢?
此前他当然也骑过马,骑术也达到了面板收录的标准,但那些在南方抢来的马匹,能有啥好货色?
要么骨架小耐力差,要么负重不行,就他这身大块头,完全就是大象骑驴的赶脚,但凡能驮着他跑几十里不趴窝的,已算是难得的好马了。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告别自行车……啊呸,做好了告别成为一名骑士的梦想,谁知阴差阳错的,还能弄来一匹良驹?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就不曾放弃过这个念头,才会下意识地带着二蛋穿越雪原,而不仅是因为孤独。
此路一马平川,积雪也不过二十来公分,这丝毫阻挡不了二蛋奔跑的热情,随着它的原始本能逐渐兴奋,脚下交替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