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沙连天起!
西斜的太阳洒落沙丘,目光所及,尽是金黄一片。
牛大春立马于沙丘的顶端,沐浴着如潮水般涌来,直至将他淹没的阳光,不觉为天地这般景象所震撼。
前方带路的蔡德胜倒是老马识途,一路带领着商队,从容不迫,有说有笑。
蔡德胜,常年的风沙吹打,使得他面目黝黑粗糙,如同被军训狠狠操练过的非洲小黑,整天龇着一口大黄牙,快乐得像一个刚逃离棉花地的潮巴。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靠着大树不缺柴,往来丝路二十载安然无恙,铸就了他专业可靠的向导口碑,许多初跑这条路线的商队,为此,不惜多等一个半月也甘之如饴。
当然,收费自然不便宜,但与西域行商所获的暴利相比,又显得九牛一毛,那是相当划算。
鼎鼎大名的阎罗牛大春,虽不是啥江湖正道,但作为临时护卫加入商队,还是让所有人举双脚赞同,更何况,他还不要钱财,只要管饭就行。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驴肉火烧,就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因此,所有人走起路来,腰板都直了不少。
嗯……这也算口碑,品牌效应是吧?
牛大春很是欣赏了一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风光,心满意足地催马赶上前方的商队。
蔡德胜听到动静,回头笑道:“如何?咱老蔡没骗你吧?这条路上有五绝景致,此沙丘算一绝,不少文人墨客去过,都赞不绝口。”
“的确,端的好景致。”
牛大春笑道:“洒家方才文思泉涌,可惜无酒作引,不然,少不得要在此处,留下一篇足以名传千古的绝句。”
“哈哈哈!那还真是文坛一大憾事,不过,还来得及,瞧,你现在有了……”
牛大春一把接过蔡德胜扔来的酒囊,仰头大笑着灌了两口,随手扔回,擦擦嘴道:“嘿嘿……现拉屎找茅坑,来不及咯。”
“牛大侠天人之姿,文章星斗,此刻无诗,想来,一定是喝得不够之故?”
“你可拉倒吧,这马屁话破天荒地让人不爽,你还是干好向导这份有前途的工作吧。”
边上所有人哄堂大笑,蔡德胜丝毫不以为意,笑着看了看天色,再打量了下四周,对身边几个商队头领道:
“天色将晚,让后边的弟兄们加把劲,前方有个不错的沙丘,今晚就在那处扎营。”
“没问题!”
大漠夜寒,日一落,沙散热的快,寒意立刻便从大地中生,更何况还是在这刚开年的时节。
毛毡、篝火是在这荒凉大漠中必不可少的东西,驽马与骆驼自发地趴在一起取暖,以抵御严寒。
牛大春还有十几个商队管事、护卫头领,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听地头蛇蔡德胜讲述大漠行走的各项禁忌。
“咱们现如今已走过了这大漠的前半段,总体来说,倒还算安全,大家估计也觉察出来了,这一路最大的危险也只是流沙、严寒,或是小股的马匪,但碰到咱们这种大型商队,多半也是不敢上来袭扰的。”
蔡德胜见所有人听得聚精会神,内心很是满意,在大漠行走,不怕你本事不济,就怕那些自命不凡的傻子,一路总能捅出各种篓子。
“再过七天,便可以到达塔里木河与阗河的交界处,从此上溯阿克苏就快了。”
“这一路,真多亏了蔡兄与牛大侠的帮忙了。”
其余人连连点头,眉目间难掩热烈,显然这也是他们的目的地之一,只有牛大春一脸茫然,自己帮啥忙了?是随手打发了几个不开眼的马匪?还是帮他们给干粮减负?
蔡德胜哈哈一笑,说了声不敢当,接着又皱眉道:“不过,这一段路却有风险在……”
牛大春眉毛一挑,顿时来了精神,这一路春游也似的赶路,可把他憋得够呛,当下期待道:“说说看,是什么,又是马匪不成?”
“在这千里大漠中,最危险的除了神鬼莫测的黑风暴,还有两处需要注意,单是大漠七十二骑,那还好对付……”
“大漠七十二骑?”牛大春讶问道。
“对!大漠七十二骑呼啸瀚海,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何时出现,神出鬼没,专劫往来商贾,手段极其凶残,刀下更是罕有幸存之人,据传其行事手段,与当年纵横大漠草原的‘半边天’,却有几分相似,因此,许多人都猜测,那七十二骑首领,就是当初‘半边天’的后人。”
“咦?”
孟昭的本家?还是他流落在外的叔伯兄弟?
不过,当初的孟老爷子不是只对异族出手吗?
牛大春灌了一口酒,将皮囊扔给蔡德胜,好奇发问:“听你的意思,除了这大漠七十二骑,还有别的?”
蔡德胜灌了一口酒,随手递给旁边的汉子,皱眉叹息道:“当然有!”
“更可怕的,是大漠鹰王?”
边上一商队头领忍不住低声插嘴,似乎光说出这个名字,已然冒了极大风险。
蔡德胜满脸严肃,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