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曾小乙?”
“正是,你是牛大春,我见过你的通缉令。”
“洒家的大好名声,都传到这边来了啊,啧啧啧……”
牛大春看着面前目露警惕的中年汉子,摇头失笑:“不用担心,洒家不是来找麻烦的,仅替你老父,送一封家书罢了。”
“家书,从哪里来?”
“金城郡外,道边茶摊。”
曾小乙闻听此言,这才放松几分警惕,目光难以置信又带有几分恭敬。
“牛……大侠真从金城郡来?”
“这做不得假。”
“这可是三千多里路!”
“距离也不远,洒家脚程快得很,哈哈哈……”
“大侠……”
“不必如此,少做那小儿女姿态。”
“是……”一身轻甲的中年男子嘴皮子都在打哆嗦,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就在这时,大营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既是八臂阎罗莅临,何不进营叙话?小乙啊,这事若是传出去,没的让人非议我宣威军不懂礼数!”
二人循声望去,就见一短髯有须的高大武将,正领着两员亲兵,龙行虎步,直往二人而来。
曾小乙赶紧肃立捶胸行礼:“齐将军!”
“小乙,不必多礼!”
这将军先亲热地拍了拍曾小乙的肩膀,这才转头面对牛大春,抱拳笑道:“宣威军齐安国,见过大侠!”
牛大春玩味地笑了笑,同样抱了下拳:“牛某身犯官司的江湖散人一个,将军虎威当面,岂敢称侠?”
“哈哈哈……牛大侠说笑了,区区通缉官司而已,算个甚!大侠所为,简直令人拍手称快,无论是阵中斩杀不可一世的吐谷浑王,还是单枪匹马剿灭无恶不作的大漠七十二骑,哪一样不是惊世骇俗大事,一句大侠如何当不得?我看应该是巨侠才对!”
瞧这小话儿递的,牛大春竟一时语塞,定定地看了会儿面前这面容刚毅的汉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起来。
“走走走!有话进营再说!牛大侠,请……”
“客气。”
牛大春自然无所屌谓,便随着一起跨入营中。
军营占地不小,一座座营房、帐篷分布得井然有序,校场、点将台、演武场、伙房、马厩、粮仓等那更是必不可少。
由于此时已是黄昏,是以,看不到唐军将士的操练,不过就凭那些巡逻军士身上的彪悍气息,就能觉察出,这是一群久经沙场的精锐悍卒。
“将大侠的马儿牵去马厩,好生洗刷、喂养,不可怠慢。”
“喏!”
待亲兵将二蛋牵走,几人便直入营房,分宾主落座,牛大春随意打量一番,视线对上了边上正满含期待,注视着他的曾小乙。
“瞧洒家这脑子。”
牛大春拍了拍头,随手从怀中掏出布条缠绕的竹筒,伸手递给这手足无措的汉子——
“算是不负所托!”
曾小乙立马伸出双手,颤抖着恭恭敬敬接过竹筒,当即拧掉泥封,拆出信纸,捧在手里才读了几行,便已红了眼眶。
读完之后,饶是曾小乙这百战余生的汉子,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所有人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几个不知是亲兵还是将领的汉子,见此,更是心有戚戚,忍不住狠狠搓脸的双手,同样轻微颤抖。
低沉的哭声之中听不清话语,只隐约分辨出什么“孩儿不孝”、“谢谢大侠”之类的话。
此刻的牛大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家书果真能抵万金啊!
曾小乙不愧为久经风霜的坚毅老兵,很快便调整好心态,仔细地将信纸叠好,收入怀中,擦了擦眼角,长吁一口气。
“让大侠见笑了,多谢大侠传信之恩!”
“小事儿,举手之劳!”
“俗话说的好,父母在不远游,可怜我这为人子的,远在千里之外,竟已三年未归,惹得母亲思劳成疾,还得请人带信来……”
边上一汉子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世事哪有书中那般轻巧。”
“是啊……”曾小乙抬头看看身边的同袍,摇头苦笑道:
“自古忠孝难两全,孰对孰错,焉能轻易取舍?忠臣良将也好,孝子贤孙也罢,哪个不要背负良心债?”
“啥情况?”
牛大春有点不太明白,听他们那对话,搞得跟就义似的,几个意思嘛?
这时,主座上的齐安国拍了拍手,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了,这才豪爽地笑道:
“都是军中好男儿,苦着个脸作甚?小乙远在西域边陲,能收到父母的家书,这事儿该高兴才对!老五,昨儿你不是还说,平生不见牛大春,便称英雄也枉然吗?这不,机会来了,还不好生伺候着?
老三,吩咐下去,杀牛、宰羊,让全营的弟兄,一起乐呵乐呵,除了不能饮酒,给我敞开了吃!”
“喏!”
边上一五大三粗的将领轰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