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短了点,乔安安也知道,季诚现在身体虚弱,抵抗力差,她待时间久了有害无益。
这是医院的规矩。
三个人刚走到门口,医生叫住了他们,“这里有一封信,是缝在伤者的内衣上的,我帮着收起来了。”
乔安安赶紧接过来,上面是斑驳的血渍,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监护室外面,一个小战士呆呆的看着窗外,看见有人进来,无意中瞥了一眼,突然站起身来,冲到乔安安面前,“嫂子,营长还没醒过来,这都一个多星期了……”
小战士说着说着,差点哭出来。
乔安安不认识他,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季诚的兵。
张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二毛,我是派过来照顾我们营长的。首长,我没照顾好营长,营长还没有醒过来。”
“不是你的错,是你们营长伤的太重了。”
九点,是正式开始的探视时间,乔安安换上防护服,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重症监护室。
里面和外面仿佛不是一个天地,里面更加地安静,护士紧张而又忙碌着,忙而不乱。
乔安安只感到惶恐和压抑。
乔安安看见季诚了,接近一米八的汉子,上身缠满了绷带,身上插满了管子;头上也是,包裹的只剩下五官。
身边是各种各样的仪器,响着各种奇怪的声音。
季诚安静的躺着,人瘦了也黑了,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毫无生气。
乔安安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看惯了他活蹦乱跳,听惯了他软声说话,习惯了他牵手摸头发这种亲呢的举动,一点也不习惯季诚这么安静地躺着。
“家属可以和病人聊聊天,有助于他快点醒过来,但还是请你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乔安安点点头。
坐在季诚的病床前,乔安安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着。
“季诚,你疼不疼?疼就说话,我去给你找医生。”
大手很粗糙,但乔安安似乎感觉不到。
季诚一动不动。
“你睁开眼看看,是你媳妇来了,过去了好几个月了,你不想我吗?你要是再不理我的话,我就走了,你忘了我是有脾气的,脾气还挺大,哄也哄不好的那种。”
“季诚你不能不努力,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睁开眼看看我的肚子,是你的儿子,也可能是个女儿,都有五个多月了。咱可得提前说好,不许你重男轻女,要是重男轻女,我就给她重新找一个爹。”
“你也不想孩子没有爸爸吧?没妈妈的孩子像棵草,没有爸爸的孩子也强不到哪里去,你要是心疼孩子,心疼我,就快点醒过来……”
在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里,乔安安不停的和季诚说话,但季诚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同志,探视时间到了,你还是回去吧,你这还怀着孕,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乔安安和季诚道别,“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你也要努力,希望明天你能醒过来,能跟我说话。”
张处长和周科长明天就要返回部队,问了乔安安怎么安排,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乔安安选择留下。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万一季诚终将不治,她希望最后的最后,守着季诚的人是她。
“那你有什么需要就让贺二毛去干,贺二毛,保护乔同志的责任就交给你了,听见了没有?”
贺二毛立正,“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李云龙也想要赵春燕一起回去,他们都是些大老爷们,夏天穿的又少,多一个女人在总归是不方便。
赵春燕小声威胁,“少说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赵春燕的意思,她还想在这里待上几天,李文龙的身边也有他的兵照顾,是个小伙子,在照顾病人这方面,总归不如女人细心一些。
李文龙的背部都起痱子了,就这样,估计被单下面肯定也有。
乔安安先行回了招待所,怀孕了容易犯困,她洗了脸,去床上躺了会,睡了一小觉。
是赵春燕把她喊醒了,“安安,我给李文龙买的大包子,给你也带了几个。”
“我自己就去买了,你照顾李科长就行了,别管我了。”
“顺便打的,怕你打晚了,买不到又得饿肚子,记得你不吃肥肉,买了是素馅的。”
赵春燕还要去送饭,说了没几句话就走了,乔安安就着热水把三个大包子吃了。
她现在真应了那句话,一个人吃,两个人补,饭量大的惊人。
吃饱喝足了,乔安安忽然想起来,她兜里还揣着季诚的信,很好奇他要会说些什么。
安安吾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食言了,没有照顾好自己,要离开你了。
很遗憾,我们没有孩子,要是有个孩子的话,等我离开你的时候,他还能陪着你。
不过反过来想,又很庆幸我们没有孩子,孩子从咕咕落地到抚养长大,一个女人太苦了。
安安,我为国家而死,是光荣的,不要太伤心,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