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与少年诉说心事,其实也不能算做是我诉说吧,是他太过通透,早都猜出来了,不愧是小叔带过的人,我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听闻小叔原本是打算收他做学生的,教他成为心理医生,只可惜他身体实在不好,经不住高强度的学习,小叔只好放弃,只能将他养在老宅里,本想着这少年住在老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颓废,等再见到他时,他肯定就是个废人了,没想到少年却没有放弃,自学成材了。
一曲《望江南》终了,少年起身抱起琴。
“除了三爷之外,你心里一定还有别的事,不过我不如三爷聪明,实在是猜不出来了,我能告诉你的便只有去面对,三爷说过,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的烦恼,解决烦恼的方式不同,决定了他将来的走势如何,不过无论是用什么方式,他总要经过的一条路便是去面对,逃避可不是办法。”少年微笑着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亦笑了,不过是苦笑。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但他还少了一句话的:人还有坚强与懦弱之分,坚强的人才会想尽办法去面对,而懦弱之人会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很不巧,我就是那个懦弱之人。
我总说是能豁得出去,可实际上我又害怕,我体会过一回失去的滋味,我知道那是有多难过的,我不敢让它再发生一次。
我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次走向消亡吗?如果真的可以,或许早在重生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跳进那条河里了,流水会悄无声息的带我走,就好像我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但我没有,我找了理由让我自己活下去,哪怕如同行尸走肉,哪怕是一如从前毫无半分改变,我还是活下来了。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我试过了,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叹了口气。
余光中,我看到少年的眉眼低垂,光芒再次散去,他耷拉着脑袋,就好像他的神色是随着我的心情而改变的。
可他喜欢笑,便只好咬了咬牙,再想些办法逗我笑,他定了定心,抱着琴的两手捏得更紧了,他忽然一抬头决绝道:“傅惜时,我喜欢你。”
我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却没有惊喜、没有疑惑,就好像早就猜到一样,但我还是笑了。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能改变这里。”少年歪了歪头,说出这话时,红晕再一次爬上他的脸颊:“如果在今年我还没有遇见你的话,我或许就会离开这里,一个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可我一见到你,我忽然又觉得安心,就好像之前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也都不算什么了,我想跟你走。”
“跟我走?跟我回江临吗?那你要准备准备了,我在这里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很快就会回去。”
我没有迟疑,在那一刻,我只想带他离开,但少年摇了摇头。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要心跟着你走了就好了,人只要有了牵挂,一想到她,心里便好像暖暖的,也就不会难过了。”少年低着头,说罢便抿紧了嘴唇,只敢偷偷看我的脸色,看见我笑了,他便也跟着笑。
他真是个极其爱笑的人,只可惜眼神不大好。
我怎么会是能改变这里的人呢,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叹了口气。
可我不想打击他,他很可怜了,我只好思虑一阵儿后转了个话题:“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去面对自己的烦恼吧,我没什么用,帮不上你,不拖累你也是好的。”
“这怎么能是拖累呢……”
“会有人来接我的,谢谢你的衣服。”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转头便离开了,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
听了他的话,我再次拿出了手机,打开尚明誉发给我的消息,明晃晃的鸿门宴,我躲不掉,那就面对吧。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坐在了离老宅最近的咖啡厅里,尚明誉坐在对面,他见我来了,第一件事不是跟我说什么,而是左右观望。
我烦躁的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咖啡,“你放心吧,辛辞没来。”
尚明誉呼了一口气,不过这动作微乎其微,我嘲笑他那心虚做作的行为,他一副想瞪我却又不敢瞪我的表情差点儿让我憋不出笑出来。
怂货。
我低下头,闻了闻咖啡的味道,随即便把勺子一扔,身体后倾靠在座椅上直视着对面的尚明誉。
“我不爱喝这东西,辛辞跟我说过你也不喜欢,但你这个人吧,太自卑,就好像你把所有的生活习惯都改成跟老傅,跟高阿姨一样的,你就可以跟他们站在一条平行线上,就好像因此就可以显出你的不一般来,真的很悲哀。”
我刻意说出这段话来,不是为了贬低尚明誉,一方面是我自己也心虚,还有一方面,我想挫挫尚明誉的锐气,说完之时,我看见尚明誉指尖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这异状转瞬即逝,他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到底是块老姜,我就是重生一遍活的也没有人家长,不好搞。
“你跟我一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尚明誉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咖啡,他幽幽道:“你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