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绮礼想动一动,但宁渊的手侧贴在他的脖颈上,正对着他的大动脉。
颇有一种“你要是敢动我就一下子把你劈晕”的架势。
胜负明了。
膝盖下的布料不仅凉,还湿,布料贴在膝盖上粘嗒嗒的,不大舒服。
让一个快四十岁的人在如此条件下跪着,不怕老的时候得老寒腿吗?
“真是不尊老。”言峰绮礼嘟囔着。
“你念叨什么呢?”宁渊舌尖顶腮,冷哼一声,问道。
言峰绮礼所在的位置比宁渊更靠外一些,狂风消停片刻,雨滴无法打在宁渊
两人使用的同为八极拳,言峰绮礼此刻输了也毫无怨言。
毕竟自己思想龌龊偷袭在先,钟离协助在后,言峰绮礼输了便是输了。
也是言峰绮礼小瞧宁渊了,没想到这么一个毫无魔力流动的普通人居然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能力。
罢了罢了,不想也罢。
在一旁赏景的钟离终于转身,让言峰绮礼看到了幕后高手出手后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们幕后大佬非要在危急时刻才出手吗?”
言峰绮礼扁着嘴,闭目道。
如果他现在睁着眼,一定是在翻白眼。
叶片上的蜗牛已经找到一处小水洼安心休息了。
对言峰绮礼的话,钟离只是浅笑一下,不置可否。
“宁渊,放开他吧。”钟离走近,但并未走进凉亭,撑着伞站在外面。
宁渊听了钟离的话,没有丝毫犹豫,松开挟持住言峰绮礼的手。
言峰绮礼深吸一口气,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发出一声长叹:“唉。”
站直身子,一转头,宁渊已经钻进了钟离的伞里,从钟离手里接过雨伞,用未受伤的左手握着伞柄,稳稳撑在两人头顶。
言峰绮礼的头顶仿佛有一只乌鸦飞过,留下六个黑点:“……你小子能不能尊重一下对手?”
宁渊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以钟离为人质牵制我的时候,你尊重我了吗?你也配称自己为‘对手’?”
言峰绮礼被宁渊的话呛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这小子,真的生气了。
钟离伸出手轻轻拍拍宁渊握伞那只手的小臂,好让他冷静下来。
“你没事吧?”宁渊转头问道。
他没有主动提及自己,反倒开口便关心钟离。
钟离愣了一瞬,顿了顿,唇角扬起,道:“我自是无碍,动手的可是你,不妨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宁渊还要说什么,被那边的言峰绮礼打断:“停停,我还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被打断的宁渊没好气道。
言峰绮礼缩了缩下巴,道:“这问题你最好问钟离,我能走了吗?”
后半句言峰绮礼转向钟离,脸上强行堆出笑容,问他。
“有何不可?”钟离眨了眨眼睛,又道,“不过走之前还要回答一个问题。”
听完钟离开口第一句话,言峰绮礼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雀跃了。
但第二句话犹如一盆冰水,把言峰绮礼心中微弱的小火苗浇了个透心凉。
“……我就知道。”言峰绮礼站直身子,背手问道,“说吧,所谓何事?”
一阵金光闪过,钟离手中重现了一柄黑键。
这柄黑键就是之前宁渊要用身体接过的那个,不过被钟离用金光包裹着,保证黑键上的魔力不会消散,剑身不会消失。
“还留着呢,如何,你要刺回来?”
言峰绮礼的话语让宁渊听着很不舒服,宁渊正要回怼他,被钟离一把拦下。
钟离道:“未曾想过。”
言峰绮礼挑眉道:“那是为何?”
“在你武器之上,上面依附的魔力我感受着倒是熟悉。”钟离慢条斯理道,“与那绘成六芒星的血液上残留的魔力倒是完全一致。”
“所以,你要找时钟塔告状了吗?”言峰绮礼毫不慌乱,甚至还调笑钟离。
告状?
这个词用在这件事,用在钟离身上太不恰当了。
完全就是讥讽。
钟离摇摇头,对言峰绮礼的话丝毫不恼,道:“你所做之事总有一天会有人惩罚你,可是杀人的不是你,就算上报时钟塔,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呵,你倒是会胡乱臆测。”言峰绮礼道。
“既束手无策,那不妨等幕后之人主动走到台前,在聚光灯之下,在观众的视线之下,不可能毫无破绽。”钟离道。
钟离的这番话里威胁的意味太过浓重,言峰绮礼不免凝眉,面色凝重。
话音刚落,宁渊问道:“说完了?”
“说完了。”
在金光的包裹之中,言峰绮礼的目光之下,内部黑键的剑身逐渐瓦解。
像是从洗衣机里捞出的细碎卫生纸般,破碎四散。
金光消去,言峰绮礼的魔力碎屑消散在空中,雨中。
言峰绮礼的眼皮剧烈跳动着,不祥的预感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