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疯癫

梨花哭求着苏茗琅去见丽妃最后一面，苏茗琅看着这个仍旧追随着她的忠奴终究是点了头。

“走吧，带路。”

梨花脸上还带着泪痕，一脸惊喜的看着苏茗琅，“谢谢，谢谢昭仪娘娘。”

苏茗琅无言，梨花带着她走到了昭华宫，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足这个宫殿。

昭华宫里冷冷清清，丝毫没有一个妃子应有的环境，门口守卫的侍卫也懒懒散散的靠在一边打盹。

苏茗琅沉默不语，抬步走了进去，只见丽妃被绑在床头，蓬头垢面，见到来人发了疯似的朝她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叶见状急忙挡在苏茗琅面前，苏茗琅神色平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让开吧。”

“主子，她……”小叶看着疯癫的丽妃欲言又止。

“无妨，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主子……”

小叶想要阻止，可苏茗琅却神色温和的对她笑笑，“去吧，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出去。”

小叶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她相信自家主子心里一定有决定了，遂拽着梨花退了出去。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丽妃还在一边嘶吼，苏茗琅却不以为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发疯，直到丽妃累的再也动不了了，她才缓缓开口：“你找我来不是单纯为了看你发疯吧？”

丽妃垂着头不言不语，苏茗琅继续说道：“你知道梨花是怎么求我来的吗？”

“她哭着跪在我面前，死死的拽着我的衣摆，任我打骂都不肯松手。”

苏茗琅当然没有对她动手，她是在激怒她，等着她撕破脸了才能坦言相对。

“我其实不太明白，要说你是个好人吧，你可以下毒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你不是个好人吧，你身边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的忠诚。”

“尤其是那个在大殿上撞柱而死的宫女，我记得她叫什么来着？芍药？月季？哦，是牡丹对吧？”

苏茗琅看着丽妃微微发颤的身子，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你好像是晕了过去，想来是没看到吧？长乐宫地上的血，宫人足足擦了一刻钟才擦干净。”

“本宫都不敢想，她这是抱了多大的决心啊？你觉得……”

“够了！”丽妃猛地挣扎起来，却被绳索束缚在床上动弹不得。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苏茗琅看着她的神情，满腹刺人的话都被她咽了下去，苏茗琅也沉默了良久，缓缓吐了一口浊气，“那你想怎样？”

“装疯卖傻，然后让自己烂在这后宫里？”

“不然我还能怎么样？”丽妃惨然一笑，抬起头直视着苏茗琅的目光，“成王败寇，我输了，杀了我吧！”

“杀了你？”苏茗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止不住的捧腹大笑，“本宫在丽妃娘娘眼里，就是个济世的菩萨吗？”

“就让你这么容易的死了，本宫受的罪算什么？打在本宫的人身上的棒子又让谁来赔？”

苏茗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你让本宫的人做你的刀，然后毫不犹豫的舍去她，那时候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落到本宫手里，要怎么偿还？”

“那你想怎么样？”丽妃绝望的移开视线，远远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牡丹已经死了，本宫也被永远的关在了这里，你还想怎么样？你想报仇就杀了我啊！”

“本宫不会杀你的。”苏茗琅缓缓走到她面前，“我不杀你，皇帝也不会杀你，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江大人被连番弹劾，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可他还是不忘要保住你。”

“两朝老臣啊！养了个好女儿。”

“你对我动手，难道就没想过会得到什么样的反扑吗？”苏茗琅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她，“难道你就没有忌惮过苏家？”

“我可是苏家送进宫里的唯一一个女人，苏家还要靠我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你杀了我，丝毫不计后果吗？就为了那片刻的宠爱？”

“宠爱？”丽妃嗤笑一声，“什么宠爱？你说萧珩？”

丽妃毫不顾忌的直呼皇帝的名讳，“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何来的宠爱？”

“苏茗琅，你不会觉得萧珩爱你吧？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去掩饰他那些龌龊的心思！”

“丽妃！”苏茗琅压低了声音，“慎言！”

“我怕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怕什么！”丽妃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已经孑然一身了，我还怕什么？”

“苏茗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吗？不是为了那所谓的什么宠爱，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丽妃缓缓停下了小声，神色阴沉的盯着她道：“萧珩给你宠爱，给你无上的光荣，可你什么都不做！你不争不抢，不去利用，仿佛丝毫不在意，可是我需要！我在意！”

“就算那些都是假的？”

“就算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宠爱也是宠爱，假的荣光也是荣光！我需要，江家需要，父亲需要！”丽妃死死的捂着脸，呜咽着吞咽着口水，“江家，江家，到现在还剩下什么人了？”

“男儿女儿都战死在了沙场，回到朝堂还要受君主忌惮！”

“萧珩他凭什么！凭什么！”

苏茗琅在丽妃一声声嘶吼中摇了摇头，缓缓退了出去，“好自为之吧。”

或许是两世都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丽妃那眼中的悲戚她有些读不懂，不过她感受到了那声声泣血中的不甘和绝望。

苏茗琅对她没有半点怜惜，再来一次她说不定会用更狠绝的方式去报复，可是一想到她终其一生都要烂在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忽的就释然了。

“梨花？”苏茗琅轻唤了一声，“照顾好你家主子，没事就不要将她绑起来了。”

梨花胆怯的点了点头，看向苏茗琅的神色里再也没有刚才的坚毅。

苏茗琅没有在意，神色沉重的带着叶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