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灰烬

“臣别无他法，只能求到娘娘这里来了。”

李早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眼底是苏茗琅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赤诚。

苏茗琅无奈扶额，说到底虽然李钊不止一次的发过誓，可是她到底是有把柄在他身上，若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她便是答应了也是无可奈何。

“你说吧。”

李钊迟疑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书信递了上去，“此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透，这封信里面有事情的起末和一切根源，更有臣的笔迹和印章。”

“臣将这封书信交给娘娘，也算是臣的投名状了，如今娘娘手里握着可以置臣于死地的把柄，只求奶奶能信臣一信。”

“你就不怕我将它交给陛下？”苏茗琅开言问道。

李钊闻言摇了摇头，“臣既然将此物交给了娘娘，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认了的。”

“即便本宫拒绝你？”

“即便娘娘拒绝微臣。”

李钊眼里是孤注一掷的信念，苏茗琅竟然从中看到了浓浓的疲倦感，她复又打量了一下手里的书信，平平无奇的信笺不知装了什么样的惨淡过往。

苏茗琅咽下了所有疑问，手里紧紧的攒着信笺，心里却在天人大战，她深知此事绝对非同小可，说不定棋差一招就会满盘皆输。可是另一方面，若你借此笼络李钊，确实会成为她的一大助力，毕竟前朝后宫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而她最缺的就是前朝的助力，毕竟苏家实在不敢指望。

即便李钊势单力薄，又没有个好出身，可也正是因此他如今伸手陛下宠信，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前提是他身上没有那么多不可触及的秘密，单凭这些秘密，这个人前人后的宠臣都会顷刻间身首异处。

良久屋子里都是一片死寂，小叶见苏茗琅的眉头愈皱愈紧，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她看向李钊的神色也愈发不善。

就是这个家伙，每次来都会让自家主子头疼上好些日子！

偏偏主子最近还总是和他混迹一处，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她心底当然是百分百信任苏茗琅的，可是李钊这个家伙单看那张脸就不怎么值得信任，小叶尤其是这样认为的。

更何况他的名声本来就烂的出奇。

“走吧！”苏茗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她疲倦的揉了揉眉头烦躁的摆了摆手，“你无召逗留叫人抓住把柄本宫不管，莫要给本宫惹上麻烦。”

“赶紧走吧。”

李钊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起身深深的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可是除此之外他也别无他法。

李钊入朝多年行事虽然放纵，手段低劣到了人人喊打的地位，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乃至于自己这身名声也是他算计好了的结果。

他一生谨慎，接触苏茗琅是他做过最大胆的决定，尤其是将自己的姓名交付到她手上，不紧如此还有远在废宫里的那位。

那位他拼尽全力相护之人的性命。

李钊这边如此纠结，苏茗琅那边也不好过，她拿着信笺看了又看，却始终迈不出下一步。

苏茗琅的纠结被小叶看在眼里，她伸手夺过信笺扔到了桌子上说道：“您就算再怎么看也不可能透过封皮看到里面的内容。”

“您要是没决定好要不要管，就不要接这种烫手山芋啊！”

“我是没下定决心。”苏茗琅站起来身重新将信握在手里，“可是看不看这封信我都已经陷入其中了。”

从昨夜她与那人的相见开始，又或者从她第一次踏入那处废宫开始，苏茗琅的已经陷入了那团死水，是否知道这潭死水从何而来并不能救她脱困。

“呵！”苏茗琅无奈的苦笑一声，摆手让小叶退下，小叶虽然担忧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情，只能认命的退下还不忘替她紧闭好大门。

苏茗琅摩挲着信封，整洁的封皮已经被自己攒的皱皱巴巴，苏茗琅将手指伸向封口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或许是作业的梦太过骇人，苏茗琅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随着她手指愈发临近，梦里的惨状一幕幕的浮现出来，仿佛在展示给苏茗琅看她一意孤行的后果。

“啪！”

苏茗琅一把将封纸撕开，厚厚的信纸落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即便才过屋后，苏茗琅却觉得紧闭了门窗的屋内昏暗异常。

她拿起厚厚的一沓信纸从头读下，随着一行行墨字走入她的脑海，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及至远方的天边已经被橘红浸染，小叶焦急的在门外转着圈子，晚膳早已热了一遍又一遍，可苏茗琅却迟迟没有打开房门。

那一沓书信纵然厚重，可是也没有读了一下午的道理，可是她也不敢贸然入内，深怕打扰了苏茗琅的思绪。

良久，就在小叶都觉得她彻夜都不会出来的时候，房门轻声打开，苏茗琅站在门口望向她，屋内传来一阵灰烬的味道。

小叶透过她朝后望去，屋内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将视线重新投向苏茗琅，眼前人眉眼间都溢满了疲倦。

“主子……”她开了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指了指膳房的位置：“您饿不饿，晚膳已经备好了。”

“你们用过晚膳了吗？”苏茗琅轻轻开口。

“用过了！”小叶回道，随之而来的却是她肚子中传来的一声咕噜声。

苏茗琅失笑，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无奈的摆手说道：“传膳吧，进来一起用一些。”

小叶见她还有胃口吃饭，想来应该无甚大碍，欢欢喜喜的传膳去了。

南星随着苏茗琅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未烧尽的灰烬。

她将稀碎的纸页重新再蜡烛上点燃，将彻底化为灰烬的纸张打扫干净才开口问道：“您将李大人留下的把柄烧了，日后如何掌控他不去背叛您？”

“他把更大的把柄送到了本宫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