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忘了装心痛,惊得跳起来,几步奔过来,蹲下来握住陆菀柔软无力的小手。
急得哭唤,“我的心肝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后日就要举行婚礼了啊。”
陆善渊吓呆了,怔怔的看着自己发红的手,“不不不不,我、我、我是气过头了……我、我……”
这是他第一次打陆菀。
陆菀是他第一个孩子,虽然对她母亲没多少爱,但陆菀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喜欢抱住他的大腿,甜甜的叫爹爹,每次都能叫化了他的心。
他是心疼她的啊。
曾几何时,他们父女变成了这幅模样?
谢怀钰也吓呆了,怔怔的看着那张惨兮兮的小脸,心生内疚。
曾氏蹲在陆菀身边,抖着手握住陆菀另一只手,轻轻的搓揉,“好孩子,是我儿混蛋,是他不好,菀儿没事的哈。你若不愿意,咱延缓婚礼,等你好了,等你原谅小混蛋了咱们再选吉日行礼不迟哈。”
陆老夫人本就怒急攻心,蹲在地上已经头晕眼花了,听到延缓大婚,她拼尽全力维持着陆府的尊严就要毁于一旦,直接眼前一黑。
“老夫人,老夫人啊!”吴嬷嬷尖叫着扑上去抱起倒地的陆老夫人。
满屋子乱成一锅粥。
心如死灰的陆菀不想睁开眼睛,脸火辣辣的疼痛让晕涨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打得好啊,如此,父女血脉情分便尽了罢!
索性闹僵,父亲和老夫人定不敢再逼她,谢家更是不敢强行让她上花轿。
除非,他们不怕抬一具尸体入洞房!
除非他们不怕秦老太君和小舅舅领着秦家军杀过来!
“快让开,府医来了!”碧蝉气喘吁吁的扯着跌跌撞撞的府医冲进来。
府医还没站稳,人就被吴嬷嬷一把扯进内屋。
碧蝉急得跺脚。
“碧蝉,把大夫的药箱拿来。”屏风后面传来知若的声音。
“哎。”
碧蝉冲进内屋,一把提了府医的药箱子扭头就跑,府医在后面急着叫,“哎哎哎,把银针留下啊。”
知若和其他丫鬟将陆菀抬到偏室靠着窗边的软塌上。
打开药箱取了处理伤口的药和净布,还拿了消肿的药瓶,“还给府医吧。”
吴嬷嬷已跟了过来,接过药箱,瞧见陆菀的脸越发肿得可怕,心里十分不忍,“我让人去取冰来。”
身为侯府最矜贵的嫡小姐,从来没有如此惨过。
知若顾不上说话,亲自动手给陆菀处理伤口。
谢怀钰和曾氏如坐针毡,都不知如何应对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回去被谢老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骂他们母子无用呢。
后日若真的不能举行婚礼,谢家的脸往哪里搁,又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
曾氏后悔刚才一时冲动了,说什么另择吉日啊,在谢府,她有权做主吗?
“你悄悄叫人回去给你祖母和你爹禀报下这里发生的事,让他们赶紧拿个主意。”曾氏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谢怀钰点头,“好。”
他知道事态严重。
府医给老夫人扎完针,赶紧到隔壁给陆菀看伤,见知若处理得极好,府医便给她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把知若和碧蝉看得惶惶不安。
丫鬟取了冰块来,知若用布包好给陆菀敷上。
府医给陆菀扎了两针,站起来走出来。
陆善渊急问,“老夫人和菀儿如何了?”
“回侯爷,老夫人无碍,已经醒了,喝碗参汤便可缓过来。但……大姑娘邪寒入体,身体太过虚弱,加上怒急攻心又大出血,便是雪上加霜。今后得好好的调养,若是再激动就真的伤到根本了,恐……子嗣艰难……”
陆善渊脸色微变,忙使眼色,府医赶紧闭嘴。
却刚好让听闻陆菀被侯爷打了冲进来的赵如意和余楚容听到。
两人心照不宣的装乖巧看戏。
曾氏脸色大变,若是子嗣困难,再好的姑娘娶了也有风险啊。
她知道谢老夫人费尽心思要娶陆菀,是为她儿子夺世子位助力,可如果二房媳妇无子又何谈助力呢?万一事情传出去,文渊的世子位还是请不来啊!
她心烦意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谢怀钰不知道母亲的心思,竟生出几分内疚来。
毕竟是未婚妻,闹成这样,他也是有责任。
他和陆菀相识半年多,起初是听从祖母的话,为了秦国公势力刻意接近陆菀,但相处下来也被她的高贵和美好打动,若不是因为余楚容说出陆菀的真面目,他应该会喜欢她。
最起码有她做当家主母,还是很有脸面的。
余楚容见谢怀钰露出怜惜之色,心一慌,忙走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文渊哥哥莫担心,姐姐自幼娇养惯了,吃的都是上好的珍稀补品,一定能养好的。都怪我……,让你替表姐担心了。”
谢怀钰心正乱着,本听不进去,可含泪的翦眸透着可怜怯怯的眼神让他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