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山上,宋辞晚与涂山克己一边行走一边对话。
涂山克己的赌注一再加码,宋辞晚倒也并不打断他的话语,她只说:“道友请讲。”
她给予涂山克己说话的机会,涂山克己语调轻缓,徐徐诱惑道:“昆山云雾一捧,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道友,太玄天的不老圣山上,三千年一产还魂果,若再加上此物为注,道友还不愿赌?”
还魂果!
虽则宋辞晚是个野路子修行者,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总有诸多欠缺,但关于还魂果,宋辞晚仍然是听说过的。
顾名思义,此物之强,在于能使死者复生。
纵然身死百年,只余枯骨一具,只需还魂果药力覆盖,枯骨都能重新生出血肉,魂灵也能重归肉身。
还魂果毫无疑问是妖族圣宝,人间难得一见!
当然,如果被挫骨扬灰了,这还魂果还能不能起作用……这个宋辞晚就不知道了。
她只是仍旧回答涂山克己:“不赌。”
简简单单两个字,轻描淡写,又斩钉截铁。
昆山云雾加还魂果都不能诱惑得了她!甚至她没有分毫犹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直接否决了。
涂山克己怔了片刻,随即目光凝重起来,他道:“化雪渊中,螭龙一族龙筋三丈,可以炼制灵器。”
宋辞晚道:“不赌。”
涂山克己轻吸一口气道:“乐游山花精,百花仙酿一斤,服之可增进百年修为。”
宋辞晚道:“不赌。”
涂山克己呵呵一笑道:“那便再加金翅大鹏,灵虚之羽一根。”
宋辞晚仍是道:“不赌。”
……
接连几个不赌,涂山克己的情绪层层递进,而宋辞晚的回答却始终坚定。
双方对话至此,早已不再是一场普通的对话,而是又一场无形的较量。
涂山克己转头目视宋辞晚,他的目光在夕阳的霞光下如同披上了太阳之星辉,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蓬勃炽烈。
妖力在山风中鼓动,一如这天险栈道,陡峭惊险,危机暗藏。
宋辞晚便似这风中之竹,晚风猎猎吹动了她的衣摆,竹枝恍惚摇曳,却又始终坚定不移。
狐妖好论道,一举一动便莫不是以道而论。
坐也论道,行也论道。
其道险恶内蕴,处处行诛心之实。
说起来,狐妖手段与宋辞晚的虚空幻魔剑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比起虚空幻魔剑,狐妖的论道之举,行为更缓和,本质更艰险。
一人一妖互相对视,目光似惊鸿掠过,涂山克己又忽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缓缓说:“道友,你只说不赌,可是担忧自己无法拿出同等价值的赌注?”
宋辞晚微微笑道:“道友既有此言,想必对于我方赌注,道友心中已有论见。既如此,还请道友指教。”
涂山克己道:“道友若胜,方才所言宝物全归道友所有,吾之赌注既定,只会增不会减。而道友若是输了,吾也绝不为难道友,道友只需承诺,为吾行事三次即可。”
也就是说,涂山克己要用一堆价值难以估量的宝物,换取宋辞晚三个承诺!
宋辞晚的承诺,能与这些宝物的价值相比吗?这个对赌,它值得吗?
在宋辞晚自己看来,自然是值得的。甚至是过于超值,因此宋辞晚绝不会答应这个赌注。
但还如她先前所言,她之所以愿意听一听涂山克己的赌注,不是因为她要权衡利弊再做决定,这只不过是她正面迎战涂山克己的手段!
对方已经出招,宋辞晚若听都不听就直接拒绝,那是避不应战,是不战而退,是即便胜利,也为假胜。
她愿意听,她敢听,那才是胸襟,是格局,是底气。
而听了以后还能坚定拒绝,这场对赌中,宋辞晚便已是不战而胜了。
涂山克己的“三个承诺”之说,毫无疑问是真正诱人。
从表面上看宋辞晚简直是在做一桩无本买卖——
她在大周名声不显,涂山克己却是妖族天骄。对方以天骄之身,还愿以如此丰厚宝物来换取宋辞晚的承诺做对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岂不是刚好证明了涂山克己对宋辞晚的看重?
这要是换一个人,即便不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只怕也要被这狐妖感动几分。
又或许哪怕是不感动,也至少会生出几分好感。
宋辞晚却仍然不为所动,但就在她要再一次开口拒绝之际,涂山克己又补充:“道友放心,吾所提三个要求,绝不会违背人族道义,更不会强道友之所难。如此,道友还不愿赌吗?”
这何止是无本买卖,这简直就是涂山克己在强行搜刮自己,想尽千方百计给宋辞晚送宝了。
当然,宋辞晚也有赌输的可能。但即便输了,她似乎也完全不需要付出什么有力的代价。
这种好事,还不答应?
宋辞晚微微抬眉,正要说话,涂山克己又说:“道友,吾之赌注,还能再加一件,下品灵器森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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