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细而陡峭的官道上,众人围紧周锋,战斗在瞬间爆发。
正如郭老姜所说:“大伙儿聚在一起,是因为信任。大家都相信身边的兄弟是过命的兄弟,是敢将后背交付的自己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谁还敢信你?”
郭老姜还有一句更严重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这一句却无疑是回荡在每一个人心中: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往后大伙儿不但是不敢信你了,就是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怕都要怀疑三分,不敢再信。
如此一来,信任崩塌,从今往后大家还要怎么结伴行商?
如果商路不能再走,那就不仅仅是断人钱财了,这根本就是杀人父母!
生死大仇,不论是为兄弟,还是为自己,都必须决断。
郭老姜斩出了第一刀,然后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都使出了自己的兵器。
周锋纵然是有一手狠绝的拔刀术,比身边许多同伴都更厉害些,却也抵不过这么多人同时出手。
惊险的战斗中,他身法游走,奋力抵挡,一边嘶声喊:“今日我周某杀人纵然是有错,但你们这些……就一个个全部清白无暇,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吗?”
“罗京,你自恃修为最高,炼脏期圆满,在队伍中出力最多,可是最后分配收益时,你却只能与我们这些庸人平分。
而郭老大,明明修为略输于你,气血已经开始下降,可就因为他担着个领头的名号,每每都能比我们多拿两成。
你不甘心,你不满,你全是牢骚,好几次私下里联合人,想要将郭老大拉下去,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看见了,我早就看见了!
你悄悄拉拢小廖,小廖有事你最积极。小廖,你说,你说是不是这样?”
人群中,年轻的小廖脸上都是惊慌,他结结巴巴摇头:“没、没有……你胡说!”
说话间,他手上的短棍都使不圆了,一种明显的心虚气短,即便他言语否认,可是……谁又看不出来呢?
众人的合围不由得就产生了破绽,周锋觑准空隙,猛地向着小廖冲去。
锋利的刀刃在星光下反射出冰水一般的寒芒,小廖脚下一软,侧身躲开。
“死!”周锋怒喝一声,像是一头蛮牛般带起一阵疾风,从小廖身侧冲出。
眼看他就要投入前方小路中,郭老姜大吼:“追!”
他口中说着追,手却从自己腰间一抹,瞬间掏出一把铁蒺藜。
铁蒺藜闪烁寒光,在夜色下嗖嗖嗖地向着四面飞散。
其中一枚铁蒺藜正中周锋后背,而另外几枚铁蒺藜,居然同时射向了廖秀与罗京。
廖秀分得一枚,罗京分得三枚。
“啊!”廖秀与周锋惨叫,同时倒地。
飞向罗京的三枚铁蒺藜则一前两后分别笼罩了他的上中下三路,每一枚铁蒺藜上都蕴含着沉重而充沛的气血。
罗京原本手持一杆长枪,要向周锋追击,结果郭老姜的铁蒺藜来得迅疾刁钻,猝不及防,他纵步飞奔间失了闪躲的余地,当即便将身一转,回枪扫击。
这一枪,他于电光火石间挡下了先至的两枚铁蒺藜,可是最后一枚,对准了他面门的那一枚,他的枪却无法够到!
长枪之强,在于一寸长一寸强。
纵横捭阖,横扫千军,能够大开大合以长距离的优势,势大力沉地打击敌人,
可是长兵虽好,弱点也很明显。
毫无疑问,在面对一些近距离的攻击时,长兵必然腾挪不开。
便如此刻,罗京的长枪挡不住迎面而来的那枚铁蒺藜。
千钧一发之际,罗京将下巴微微一昂,便以微妙至毫巅的精准速度,张开口以牙齿叼住了那枚铁蒺藜。
砰!
铁蒺藜与人口相撞击,罗京炼脏至巅峰,浑身气血蓬勃,浓郁的气血包裹之下,他的嘴唇只是被割破了少许,一口白牙却是硬生生咬紧了这枚铁蒺藜。
鲜血从他嘴角流下,罗京呸地一下,连着血沫一块吐出了这枚铁蒺藜。
他恨声道:“郭老大,我敬你是老大,信你最为稳重公正,结果你倒好,随便什么人挑拨两句,你便下此狠手,你待如何?今日当真要与兄弟你死我活?”
周锋倒在了路边不远处,廖秀倒在了罗京身侧,再加上先前死去的张庆与常卫,如今这十一人的队伍,已经是去了四个。
罗京又在与郭老姜对峙,他们俩又是整个队伍中功力最高的二人。平常他们便是众人的主心骨,如今二人反目成仇,剩下的五人便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一时间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风吹来,吹起众人心中一股慌乱与悲凉。
罗京的质问使得郭老姜沉默了片刻,郭老姜的手在腰间摩挲着,那里不仅挂着他的暗器口袋,还围着一根乍看去与腰带一般无二的软鞭。
每个人都在等着郭老姜的回答,谁都明白,这个队伍接下来的命运,究竟是完全走向消亡,还是勉强缝合一起,都将在郭老姜的一念之间。
郭老姜哑声道:“罗老弟,你天资比咱们都好,又能吃苦,除了出身差些,再没有别的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