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长河浪涛之巅,蓦然回首。
那张面容——
却是她自己!
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极致的过电般的感觉,从宋辞晚脚心处开始,直涌上脑。她的脑海中便仿佛是有电火花闪,在刹那间绽开无穷心念。
从前,有数次,她在时光长河中见到了某个身影一闪而逝。
有时候她会觉得那是她自己,但由于那身影闪现的速度总是极快,面容又莫名模糊,以至于宋辞晚虽有猜测,却从来不敢肯定。
这还是第一次,她真正看清了,确定了,那就是她自己!
宋辞晚心潮起伏,情绪翻涌,不由得伸出手,想要与那长河尽头的身影手碰手,问一问,那遥远长河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是觉醒宿慧的异世穿越,还是……还是从来没有什么异世界,她仅仅是从过去来到了未来?
她一定、一定丢失了极为重要的记忆!
华夏,此世的华夏是否便是她来时的华夏?
有人浑身染血,在烟尘中挖开丹田,流着眼泪笑了;
虫诡之灾随时都有可能再度爆发,如此一来,受害的便是整个九州的百姓。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
光亮中,一切杂念皆成虚幻,唯有那张熟悉的面孔,仿佛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如果当真将垂天之城投入九州,那不就等于是在将一座巨大的诡城直接投入人间?
可是值了。
垂天之城中的各路生灵,本身也是虫灾受害者,他们甚至为宋辞晚打开了通往光阴错真身所在的道路。
清辉横扫,不论是那八条星空栈道,还是栈道上的人与妖,皆于此刻翻覆纷飞。
一个又一个的浪涛翻滚拍打而来,浪涛中,是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
她不知道如果持续消耗下去,自己是不是就会迷失在这长河浪涛之中。
无数心念翻涌,这一刻宋辞晚脑海中却只有一个答案:当以伟力而决之!
垂天之城不可入九州,但若是去滁州呢?
滁州章氏,已为虫奴,尽可杀之!
虚空中,宋辞晚在无数通道的乱流间飞速踏步。
浪涛又一次拍打过来,将所有人影尽数淹没。
这一股异力使她仿佛永远与现世并不处于同一时间线,以此,她轻松抵抗了虚空中那些混乱与晦暗的侵蚀。
轰!
两手相触的刹那,宋辞晚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是有星辰在轰然炸开。
灵性涌动,宋辞晚识海中火光迸发,三昧真火熊熊燃烧,促使她在长河浪涛中逆流而上。
他们的先祖,也曾为抵御古神虫族而浴血奋战,舍生忘死。
轰!轰隆隆!
星空似要崩塌了,似远似近的未知名空间中,巨虫尤在嘶吼。
汹涌澎湃的力量推动她越过了无穷波涛,终于在长河之中伸出手,握住了过去的自己。
不,
不是的,到底是什么?
是、是“你、你小心……”
小心什么?
轰!
长河崩散,时光中的一切意象皆如泡沫飞散。宋辞晚踩踏虚空,周身异力环绕。那是一种虽非时光长河,却又分明与时间之力相同的力量。
是天地秤的砝码,以其存在,可为天地秤加码。
她在说什么……
她总共也只有三十四万年的寿元,这一次便燃烧了十万年。
不过不怕,她还可以燃烧寿元。
宋辞晚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不论如何,这一颗光阴错都注定属于她,也只能属于她!
她甚至都不需要多加炼化,虚空中那一枚光阴错便再次放射出无穷的力量。
光阴错果然可以托举这座垂天之城!
当然,如今光阴错回归到了宋辞晚的手上,这种托举必然便不能持久了。
如果是,她的国是不是在遥远长河的另一端,经受灾劫,遍历苦难?
如果不是,她的国又在哪里?
可惜,画面变化太快且太过扁平,宋辞晚完全听不清那人念诵的是什么。
此时此刻,情势之难,与彼时的仙岛难题又何其相似?
毕竟垂天之城中的各路生灵,都以虫粮为生。而食用虫粮,又终有一日要化作虫诡!
可是,倘若不理会垂天之城,任由此城就此湮灭,对于宋辞晚而言,其实也等同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了。
宛若时光无情,总将一代又一代,那些闪耀在青史名册的面孔磨成虚无。
它还是天地秤的一部分!
那是寰宇深渊中,一个巨大的亮点。
至于另外几妖,宋辞晚并未刻意针对,于是几妖也紧随其后,投入通道。
此物名为光阴错。
在这样的时光冲刷中,宋辞晚的灵性越涌越快,但同时涌动越快,消耗却也越快。
星空似银瓶乍破,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