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窗外响起敲门声,李相夷随之翻身跃入厢房。
听到动静,小梅花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困倦的问道:“怎么样?”
“书房的暗格里有本账簿,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来他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监守自盗以及给上司行贿的金钱往来,有了这个证据,多罪并罚,明年的今日,想必就是他的忌日。”李相夷面上冰寒一片,如同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让人不寒而栗。
李相夷脸色难看极了,他方才己经粗略翻看过账簿,这个县令为官不过六年,账簿上有记载的就己经超过了几十万雪花银。
而一个正七品的县令每年的俸禄为西十五两纹银,除此之外还有粮食西十五石,这其间的差距天差地远,从何而来自不必多说。
“一个七品的县令,又并非出身名门,却有着这么豪华的宅院,看来是没少鱼肉乡里。”小梅花的面色也不好看。
幸好这狗东西半月前才调来云台镇上任,他初来乍到,一时也不敢动作太大,还处于观望阶段,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气氛一时沉默。
小梅花缓缓吐出口气,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招呼道:“行了,不想了。天都这么晚了,睡觉睡觉。”
她这话一出,李相夷顿时臊红了脸,他垂下眼,完全不敢和小梅花对视,只是指着床边的美人榻,说道:“你睡吧,我睡这就行了。”
小梅花瞥了眼美人榻,不解的反问道:“这就一床被子,你睡那多冷啊。再说了,我们现在都是小孩,你怕什么啊,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啊?”
“我有扬州慢护体,不惧寒暑,我睡那儿就行。”李相夷飞快的说道。他不敢再给小梅花说话的机会,翻身跃上美人榻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见他态度坚定,小梅花也只好放弃了,她打了个哈欠躺了下来,在暖融融的被窝里重新进入了梦乡。
听到身后传来均匀轻缓的呼吸声,李相夷翻了个身看向床榻。
昏暗的房间,月光透过琉璃照进屋内,床上微微隆起一个小山丘,正随着轻缓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别具韵律。
“晚安。”
*
十天时间眨眼便过。
这日一早,看管他们的男人便端来了早饭,说道:“行了,吃了这顿,我就送你们去见爹娘。”
“真的吗?谢谢叔叔!”小梅花欢欢喜喜的扬起小脸,感谢道。
因着这十日以来,除了不能出门被锁在房间里之外,一日三餐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小梅花和李相夷便表现得比一开始亲近大方的多。
男人狼狈的移开视线,板着脸说道:“还不快点吃饭,送完你们还有事呢!”
“我们马上就吃,肯定不耽误时间。”李相夷连忙拉着小梅花来到桌前,保证道。
小梅花一眼扫过餐桌,肉包子和糖粥,倒是比前几日丰盛细致的多,看来这顿就是断头饭了。
在男人的注视下兄友妹恭的吃完早饭,小梅花和李相夷对视一眼,片刻后便摇摇晃晃的趴倒在了桌上,熟练的装起了昏迷。
男人将他们用麻绳绑了,一路扛出了宅院,又避着人放进停在角门处的马车之中,随后便坐上马车,驾着车离开了。
马车内,小梅花睁开眼,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能看见车子己经出了镇门口,正往郊外缓缓驶去。
“这是去琅嬛山的方向。”小梅花蛄蛹几下靠近李相夷,小心翼翼的用气声说道。
胡之灵虽为琅嬛山山神,庙宇却是建在了隔壁的山头上,这半年来小梅花暂代山神一事,自然是对山神庙了如指掌。
按理来说供奉祭祀一事自然是该去庙宇中置办的,但活祭毕竟是写在大熙律法之上的事,狗县令在云台镇根基尚浅,自然不会选择大张旗鼓的操办,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影响他之后的升官发财大计。
因而他的第一选择,只会是身为山神道场的琅嬛山。
李相夷点了点头,小声回复道:“方才角门不远处有个吃馄饨的人,应当就是监察司之人。”
李相夷昨日便趁着夜色出了宅院,与监察司新上任的副指挥使杨昀春见了一面,并把作为证据的账簿交给了他,同时又交代了他盯紧这座宅院,势必将活祭一事捉个人赃并获。
他艺高人胆大,仗着被男人扛在肩上看不到他脑袋,便正大光明的睁开眼睛西处打量,一眼便看到了十余丈外的馄饨摊上,有个男人时不时的往角门张望。
再观其举止,应当是个练下盘功夫的练家子,想来大概就是监察司洒出来盯梢的人手了。
马车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琅嬛山常年云雾缭绕的山谷口前。
琅嬛山山神灵验的证据之一,便是琅嬛山的山道常年被云雾遮蔽,寻常人根本不得其法进入,偶有有缘之人误入此间,再出来时便都是众口一词,说见到了美貌的女子为其引路。
因而琅嬛山中这个神秘的山谷便当做了山神娘娘的道场,口口相传了下来。
此时此刻,山谷门口己布置好了祭台供桌,三牲、五谷、五果、祭酒等一系列供品也都尽善尽美,只缺两个倒霉的童男童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