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后,魏念晚一连几日没有见过萧誉。
原本每日她都会同萧誉一起用三餐,有时懒怠去得晚了,萧誉也都会命人来请。可自从受了胯下之辱后,翌日魏念晚没去,萧誉也没派人来请,魏念晚便明白他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不过魏念晚倒也乐得自在,他不来打扰她,她便可专心致志地研究新的毒药。这几晚的练武,她也干脆只叫武先生过去,自己不去盯着了。
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四日,终于到了休整结束该起程的这天。
这种时候,萧誉便是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也对她避无可避了,两人在驿站门口见了面。
严公公正扶萧誉上马车,魏念晚姗姗来迟,严公公立时问好,踩在步梯上的萧誉便也转了头,唤了声:“师傅。”
同样一声‘师傅’,过去在他口中是热情欣悦的,今日却是有些尴尬别扭的。严公公看在眼里,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其实严公公心里早就对此事起了疑,往常每日见七八回的两个人,这几日突然就一面也不见了。明明住在同一间客栈里,相邻的两间小院,想见面不过抬抬腿儿的事,可就是变得像陌路人一样,谁都不肯迈出这一步去。
严公公想问,可那日才开了个头就被萧誉呵斥住,之后便再也不敢问不敢劝了。
这会儿严公公看看魏念晚,又看看自家小主子,两人一个神情淡淡的,一个有些无措,他便悄声请示萧誉:“殿下,是否要请魏女傅同乘?”
严公公的声音虽刻意压低了许多,可魏念晚胜在耳力过人,倒是听清了。
随后也听清了萧誉同样压低声量的答复:“不必了。”
魏念晚笑笑,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队赶路至傍晚时,已到了两国的交界处,因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合适的地方投宿,便只得就地扎营安顿下来。
这种事他们已在大漠里已做过许多次,是以禁卫们很快便将营地扎好,如之前那样,将魏念晚的小帐安置在璟王的王帐后不远处。
魏念晚本以为萧誉会像之前的几天一样,与她保持着距离,却不想两人各自用过晚饭后,萧誉亲自来了她的帐外。
映秋卷起帐帘见来人是萧誉,行过礼后便应景识趣地打算去帐外候着。然而魏念晚却唤住她:“你留下,我出去。”
萧誉才迈进来的一只脚,复又收了回去。是了,以前她也不喜与他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两人站在帐外,魏念晚问:“殿下可是寻我有事?”
萧誉迟疑了下,道:“算是有吧。这里人多眼杂,师傅可否陪我去树林里走走?”
魏念晚没正面回应他,但脚步已给出了答复,她走在前面,萧誉走在后面,两人朝着营地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去。
走到离营地有一段距离了,魏念晚便停了下来,转身问:“这里可以了,殿下有事便说吧。”
萧誉神情凝重地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只细长的紫檀木匣子递向她。
“给我的?”魏念晚看一眼匣子,狐疑地问。
萧誉仍旧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魏念晚便将匣子接过,抽去盖子,见里头躺着一支质地莹润如羊脂一般的白玉簪子。她未有半刻迟疑地又将盖子放了回去,递还给萧誉:“殿下的这份厚礼,我不能收,请殿下收回此物,并谨记你我之间的师徒之谊。”
她自是不会要萧誉的簪子,谁都明白男子送女子簪子意味着什么。
可萧誉并无意将簪子收回,只解释道:“师傅无需多虑,这支玉簪并非是我买的,而是我的母妃留给我的一份念想。”
一听他提到薛贵妃,魏念晚的手下意识就捏紧了那只匣子,若非匣子质地坚硬,这力道足以令她的指甲深嵌进去。
可她脸上仍保持着理智,只是问萧誉:“既然是殿下母妃的遗物,那我就更不能收了。”说着,她又将手往萧誉面前递了递。
然而萧誉仍是没有收回的意思,说道:“原本我只是为了救你,对外谎称你是我的女傅,却未想一语成谶,最后真的成了你的入室弟子。这段时日承蒙师傅的教诲,让我学会了不少保命的本事,也深知性命之高,甚至可以高过尊严……”
说到这里,萧誉将头低了下去,避开魏念晚的目光。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下去:“明日便要出大梁境了,一入吴地,生死难料,你我师徒一场,我却从未孝敬过师傅束脩,这支簪子,便当作束脩吧,还请师傅收下。”
“束脩?”束脩轻笑出声:“殿下竟舍得将贵妃唯一的遗物充作束脩赠予他人?”
“你不是他人!”萧誉豁然抬起脸来,无比认真的看着魏念晚。
“正因此物寄托着我对母妃的思念,我才想请师傅收下它。毕竟等到了吴地,我能保住这条命已是万幸,身外之物恐怕都会被他们收缴了去……越是我珍视的东西,越会被他们踩在脚下羞辱。头颅可以,尊严可以,唯独它不行!”
魏念晚垂下眼眸,重新审视起那支玉簪:“殿下嘴里说的是束脩,实则只是想让我帮你保管好它而已。”
“不是保管。”萧誉急忙更正道:“我既然将它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