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利出一孔

钱金便向刘大宝解释：“这三点很好理解。所谓阶级流通就是唯才是举，穷人家的孩子只要努力也能走向成功，步入上流社会；官二代、富二代如果不努力的话也会沦为贫民，子女不能继承父母的权力和财富。在成功的道路上人人平等，谁也没有特权，这就是阶级流通。”

突然，钱金问刘大宝：“你认为这样的社会好不好？”

刘大宝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好了！本来就该如此！”

钱金大笑：“看来你的家庭条件确实不咋样，属于社会底层人员。因为只有社会底层的人才盼望人人平等，他们没爹可拼，才会反对拼爹！而家庭条件好的人，比如过去的八旗子弟都讨厌人人平等。”

刘大宝脸一红，但也无可辩驳。

只听钱金继续说道：“咱们说句良心话，如果你在电力局当个领导，会不会安排自己的孩子进电力局工作？”

刘大宝回答道：“肯定了，只有傻瓜才不会这样做！不为自己的孩子谋福利，难道去提拔别人家的孩子？”

钱金笑道：“看看，你这就是阶级固化的思维，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现代人尚且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两千年前的古代？”

“夏商周都是世袭制，由嫡长子继承爵位，这个传统流传了几千年，几十个诸侯国都是这样的制度，已经深入人心，大家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商鞅却要废除贵族的特权，剥夺他们的爵位，让贵族和平民百姓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能者上、庸者下。”

“这样的政策给底层人士带来了希望，但却得罪了所有的权贵。”

“想象一下，周公子虽然能力一般，却靠着老爹的关系当了官，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如果现在出个政策，把这些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官员全部免职，你说周公子们能不反对吗？”

“所以，秦孝公一死，那些老贵族便联手杀了商鞅。在楚国变法的吴起也是同样的遭遇。”

“不过，打破阶级固化仅仅是商鞅变法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利出一孔。”

“利是指功名利禄，利出一孔的意思就是：任何人要想获得功名利禄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军功！”

“当时列国争霸，主要拼的是军事实力，为了让士兵奋勇杀敌，所以商鞅推出了军功授爵制。”

“把阶级流通和利出一孔两个政策放在一起，就是：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无论你是王子皇孙、宰相的独生子，还是乞丐的孩子，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靠军功获得爵位，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而且爵位不能世袭，老爹再牛，如果孩子没有本事也会被剥夺爵位。”

刘大宝道：“这也没什么。从古至今，凡是立了军功的人都能获得奖赏，不足为奇。其余六国应该也是这样的政策。”

钱金摇摇头：“完全不同。从春秋战国到明清，一直都有军功授爵制，获得军功的人可以升官发财，这不足为奇。”

“当时的六国也是这样的政策，但是有两方面比不上秦国。”

“第一，赏罚不公。就拿魏国而言，公子昂水平不行，但由于是魏惠王的弟弟，因此可以封侯拜将，而功劳最大的吴起却受到迫害，跑到了楚国。士兵拼死拼活打仗，立了军功，最后都是领导的功劳！”

“而商鞅则要求军功透明化，所有人的军功都要对外公布，在全军公示三天。如果发现有人冒领军功、那可是重罪，直接送去见阎王！像公子昂那样打了败仗还吹牛，凭借宗族关系当将军的人在秦国就没有。”

“第二，商鞅的政策是利出一孔，也就是说要想升官发财只能靠军功这一条路，别无它法。而其余六国的人升官发财的门路则有很多。”

“有人靠世袭当官，有人靠拍马屁当官，有人靠经商发财，然后花钱买官，也能享受荣华富贵。总之成功的途径有很多，而且都比打仗立功安全。”

“而这些方法在秦国一律行不通！爵位不能世袭，靠军功来换；马屁拍的再好，也不能升官，必须有军功才行；至于经商赚钱，这在秦国属于下等人做的事情，受到严厉打压！即便赚钱再多也不能骑马坐轿，也不能穿绫罗绸缎。”

刘大宝困惑的问道：“这是为啥啊？我不偷不抢，做生意赚的钱，属于合法收入，买几件好衣服穿也不行？”

钱金摇摇头，回答：“不行。人们贪图功名利禄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过上好日子吗？如果老百姓做生意也能发财，也能过上好日子，那么又何必去打仗卖命？”

“齐国就是一个例子，一直富甲天下，但是军队的战斗力则比较弱，士兵贪生怕死，因为当地人的谋生手段比较多，谁会傻了吧唧的去战场上给别人卖命去？咱去做生意也能赚钱，还没有性命之忧，比当兵打仗安全多了。”

“商鞅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把其它的阶级上升途径全部堵死，让老百姓知道：只有打仗立功这一条成功之路，而且这条路非常公平，乞丐的儿子和宰相的儿子都在一个起跑线上！”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秦国人一个个的都成了战争狂，因此秦国的军队被称为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