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夏至过后,一直干旱无雨,天气十分燥热。这一年,全县的各种建设悄然多了许多,导致红砖供不应求。工地没有材料,加上天气太热了。建设局通知工地暂停三个月。工地的工期不再追究。
施工队也连续奋斗了几个月了,盛夏的天气在外面做事也扛不住,大家都想休息了。
由于连续高温,各个养殖户家的猪陆续出现异常,不断有母猪死去。这种病情,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
杨柳月家的八头母猪,也死了两头。这种病刚开始没有任何症状,等到耳朵的血管,肚皮上的血管变成蓝色,猪的肚子就涨得鼓鼓的,像个大皮球。患病的猪出现呼吸困难,一天内就死掉了。
杨柳月见猪病来得太急,她仔细回忆起前世看过的一则新闻,突然一则关于“高热病”的消息浮现在眼前。她记得前世看过的那张报纸,用一整版报道了“高热病”的经过,以及后来的走向。
报道的大致内容是:高热病对于母猪和一百斤以上的大猪具有高死亡率,而对中猪和小猪影响不那么严重。
杨柳月根据猪发病的症状,和先死母猪的性状,确定此次的猪病就是“高热病”。她知道家里的大猪也会生病,马上联系买大猪的客户,将家里能够卖的猪都卖掉。她还跟左邻右舍说了,要快点卖掉大猪。
有些人就盼着中秋时候猪价上涨,不愿意卖掉。只有跟随她去城里做事的那些人听了杨柳月的话,也赶紧卖掉了大猪。
死了的母猪要埋掉才行。母猪有四百斤左右一头。一头母猪要砍成四块才抬得动。周春雷满头大汗在栏舍肢解死猪,因为天气炎热,死猪肚子里流出的污水臭气熏天。
肢解完后,杨柳月帮忙一块一块抬到山里去。抬着死猪走上坡路,山路狭窄,加上野刺不断划破皮肤,天气也闷热,刚抬一块,杨柳月的膝盖就直打跪。
她本来就不擅长干体力活,但是现在这事,也没人可以帮忙,不得已,她只有硬着头皮干了。
两头母猪,抬了八趟,她累趴下了。周春雷看到这么大的猪死了,那都是钱哪,心里焦急万分。但是疫情当前,他唉声叹气,也不得不处理死猪。
杨柳月知道,这是一场恶战,没死的母猪也会陆续死去。自己也作好心里准备,打起精神准备抬死猪去山上埋掉。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一头带着十多只猪仔的母猪又死掉了,那些可怜的猪仔不知道他们的妈妈已经死了,还把母猪的奶子咬的老长,但是无论它们怎么揉咬,也没有奶水出来了,它们饿得嗷嗷直叫。
杨柳月和周春雷万般无奈,只得接着把死猪肢解,台上山中埋掉。这真是个苦差事,杨柳月两口子的心灵和体力都遭受着摧残,真是苦不堪言。
八头母猪接二连三死了,一头也没剩下。别人家的母猪也是一样情况。一时间山里面埋满了死猪。有些猪没有埋得很深,由于气温很高,过两天山里面就臭气熏天,苍蝇蚊子黑压压的叮在那些臭臭的猪肉上。
可怕的事还在后头,母猪死后,接着就死大猪,也就是育肥猪。那些没有卖掉大猪的人家后悔不已,几乎每天都要埋猪,每天都要经受重大的损失,一个个内心遭受着绝望的摧残。这何时是个头啊。
面对新余大队突发的疫情,吴德让他的堂弟吴坚开始发国难财。吴德有一个远房亲戚是开冻肉厂的。他要吴坚低价收了当地的病猪,以比正常猪稍低的价格送到那个冻肉厂。
“我可没有那么多本钱。”吴坚说。
“我来投资,你分我百分之四十利润就是。”吴德答应出钱,还负责销路,稳赚不赔的生意吴坚肯定愿意去做。
吴德还特地嘱咐堂弟:“你听好了,杨柳月家的猪,就是再好,再赚钱,你也不能收杨柳月家一头猪。”
吴坚当然会听吴德的话,不收就不收吧,反正现在有收不完的猪。吴德就是要让杨柳月家的猪一头头死去,变不了一分钱。要让他们家每天埋猪,让她吃尽苦头。他一遍遍想着杨柳月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吃力地抬着死猪往山上去的情形,细小的眼睛更加笑得咪起来了。
平时经常来买大猪的那些人,早就得知当地发生了疫情,那些每天都要埋猪的人家每天打电话叫人来买猪,那些人答应过几天来买,可是过了好多天也不见人影。
他们哪敢来买病猪啊,要是在路上猪死了,算谁的?所以他们只是口头上答应,没有人会管这些养猪人的死活。
大猪还在死亡,一头两头一天两天
恐慌和无望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所有养猪人的心头,家家都是愁眉苦脸。每天大把大把的饲料投下去,说不定过几天猪就死了。要是一股脑全死了,也就一了白了算了。
但是又想着也许不会全死光呢?大家抱着这点希望,又不得不投喂饲料。家里的饲料越来越少,猪却死得越来越多,剩下的活猪越来越少了。这好比是古代的凌迟,一刀一刀在剜着养猪人的肉啊。
就在大家近乎绝望的时候,吴坚出现了。他出极低的价格收一百斤以上的猪。那些人家每天埋猪都埋怕了,死一头就得埋一头,家里每天有死猪。他们眼见剩下的猪已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