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不知道大不敬之罪如何论处,她脑子里只有“杀无赦”三个字,而她也将内心所想喊了出来。
杀无赦!
天子近侍唇角轻轻动了一下,“这就是你的选择?”
锦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在她的认知里,根本就没有卑微低贱的阉人对她下杀无赦的命令这种可能。
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紫霞公主了,她早已经被皇室除名了。
而她面前所站的阉人,曾无端被她戏弄多次,受尽凌辱,身上烧伤大半,还断了两指,更甚者多次踏入鬼门关中。
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一个供她无聊时戏耍的玩物,锦瑟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可被打压被欺辱死了一回又一回的人,永远都记着她的模样,即便是死,也不会忘记自己所受的凌辱和折磨,更不会忘记自己的仇人。
锦瑟依旧颐指气使地贬低训斥天子近侍,什么阉人阉奴以下犯上罪该万死。
御天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近侍眼底汹涌翻腾的杀意。
他一把捂住锦瑟的嘴,客气地对近侍道:“这位大人,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她年纪尚小……”
“不敢当,我不是什么大人,我不过是一介阉奴,且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近侍说着,对身后道:“此女口出狂言,对陛下和公主殿下大不敬,先将其打入死牢,择日发落。”
禁卫上前就要拿人,御天立即抬手将禁卫挡住,他看向近侍,冷冷道:“你可知她什么来历,你可知,就连你们的帝王,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近侍冷笑。
什么来历?
不就是天外之人。
国师大人是天外之人,却从未像锦瑟公主这般高高在上,从来都把他们这些人当作蝼蚁。
太平公主更是天外之人,可她却没有一点儿架子,哪怕被遗弃到这穷乡僻壤,也没有丝毫怨言,还同百姓打成一片,帮助百姓发展农业,教他们养殖,一次次扶危救困,不计回报。
而且他们出发那日国师跟陛下说过,锦瑟公主身上的祥瑞,是从太平公主身上偷的,之前没有挑明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但如今天机已破,不用再忌讳什么,他才将真相说了出来,这也是国师当年堵上一切也要救下太平公主的原因。
陛下听后勃然大怒。
堂堂帝王,九五之尊,却被锦瑟公主和她背后的人当作猴子戏耍,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若不是顾忌锦瑟公主背后那能够偷天换日之人,只怕陛下早已对锦瑟公主下了诛杀令了。
近侍看着御天,“你在威胁我?”
御天淡淡地说:“我只是让你看清现实,你们的帝王,也没那个胆量。”
近侍笑了一下,“你如何知道我们陛下不敢杀她呢?”
御天迟疑了。
曦国皇帝俨然就是个疯子。
疯子一旦疯起来,一旦失了控,谁也不知道他将会做什么。
御天只好继续向近侍施压,“若本座今日非要带走她呢?”
近侍丝毫不惧,他不怕死,也不怕被天诛,他看着御天的眼睛,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话落,他一个手势,身后几个禁卫同时动了手。
御天不屑地看了几人一眼,他是受了伤,神力受损不宜大动,但这不代表他打不过这几个凡人。
然而下一瞬,御天的脸色变了。
只见被衙役疏散的人群里,有许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直起了摇杆,卸下了伪装,暴露了一身凌冽的杀气,缓缓向他们走来。
御天粗略一扫,那些人竟不下二百人。
看着御天的表情,近侍笑容一点点扩大,“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御天一转身,看到的是着装佩刀都整齐划一的禁卫,他们个个气势汹汹一脸肃杀,人数竟多到不可估量。
一眨眼的功夫,他和锦瑟便被团团包围住了,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栖霞山上,锦晏坐在最高的一棵树上,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望远镜,兴致勃勃看着打斗的场面。
扶摇和宋淮一左一右站在锦晏身边,他们对御天跟凡人的打斗没什么兴趣,但却对锦晏眼底的小心思十分有感兴趣。
宋淮:“你说一句,本帝便去杀了他。”
扶摇轻轻笑了一下,“上次要不是小锦晏帮你引开了御天的注意力,你这会儿只怕尸体都凉了。”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么多年了,还没杀掉那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宋淮说。
两人互相拆台互相揭短,好不热闹。
锦晏放下了望远镜,他们又立刻看向锦晏。
宋淮:“怎么样,我们要不要也加入?”
锦晏瞥他一眼,“加入什么加入,你堂堂魔帝,打个战神难道还要拉帮结派群殴不成?”
宋淮一听,脸都黑了,“胡说八道,本帝捻死他,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大树底下,一只生出灵识的蚂蚁飞快地逃离了树下的老窝。
宋淮又问锦晏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