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泊序年有三十,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平日见谁都不曾生过半分惧意。
可现在面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对上庄韫审视探问的眼神,他竟有些惶恐。
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厅中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微妙。
郁澜心知庄韫聪慧敏感,怕他对周泊序生了误会因此不喜,赶忙道:“没有,只是说起往事有些感怀。”
“只是这样吗?”庄韫心存狐疑。
周泊序同郁峥郁澜自小相识的事,庄韫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郁澜与周泊序的情感纠葛,只当是寻常叙旧。
“嗯,这是在你舅舅府中,没人敢欺负我。”郁澜温柔一笑,从袖中取出油纸包着的栗子给庄韫。
庄韫一想也是,坐在郁澜身旁吃起了栗子。
到底只是个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周泊序松了口气。
“慢些吃,喝口水别噎着。”郁澜将她那盏温度正好的茶水递给庄韫。
庄韫接过喝了一口,又吃起了栗子。
坐在他们对面的周泊序,看着母子俩温馨相处的画面,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由少女蜕变成母亲的郁澜,没了少时的娇俏明丽,却沉淀出雍容温雅,似明珠美玉般叫人移不开眼。
周泊序瞧着瞧着,目光幽深暗涌。
“咦,韫儿来了。”姜舒同郁峥相携步入厅中。
庄韫放下手中栗子,起身见礼:“舅舅,舅母。”
“嗯,坐吧。”郁峥颔首,也同姜舒落座。
姜舒望了一眼周泊序,旁敲侧击的问:“韫儿来多久了?”
庄韫道:“刚到不久,栗子还没吃完呢。”
姜舒闻言扫了一眼庄韫面前的栗子,轻轻弯起唇角。
如此说来郁澜同泊序独处了一段时间,该说的话应当都说了吧。
感情的事旁人做不得主,他们也只能推波助澜到此般地步,剩下的便要看周泊序自己了。
庄韫不知大人心思,专心吃着栗子。待他吃下最后一颗栗子时,姜父姜母姜宁到了。
“阿姐。”姜宁人还在厅外,欢快的声音却已飘进厅内。
“姜老爷姜夫人姜公子里面请。”莫管事将人引到厅中,转而去查看席面。
一脸明朗笑意的姜宁脚步轻快的进到厅中,见到厅里还有旁人时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郁澜他见过,可庄韫和周泊序他全然不认识。
姜父姜母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今日是郁峥生辰,他们能来,郁澜作为姐姐自然也当来。
“岳父,岳母,姜宁。”郁峥起身问礼,转而向他们介绍:“这是我阿姐,这是韫儿。这位是殿前都指挥使周泊序,我的至交好友。”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郁峥特意看了一眼周泊序。
周泊序目光闪了闪,同庄韫一道拱手见礼。
姜宁三人也赶忙回礼。
“爹,娘,阿弟。”姜舒起身,扶着姜母落座。
原本欢欣雀跃的姜宁,因着有外人在,且又身份贵重,变得局促起来,挺背端坐,双手置于膝上。
他有一肚子话想跟姜舒说,嘴唇动了动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姜父姜母也是如此。
瞧出他们的拘束,郁澜温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自家人。
周泊序听到这三个字,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唇。
末了郁澜对庄韫道:“韫儿,叫小舅舅。”
庄韫听话懂礼,看着姜宁认认真真叫了一声:“小舅舅。”
突然当‘舅舅’,姜宁有些无措,又有些兴奋。
他只比庄韫大几岁,却被唤一声‘舅舅’,莫名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
因着郁澜的调和,且也无过多生人,气氛很快缓和下来。
姜母坐在姜舒身旁,低声问起姜舒有孕一事。
姜舒柔声回答。
“对了,我们将方医女带来了。王府虽有府医,但终究是男子,没有女子方便。”姜母用心良苦,思虑周全。
姜舒微诧,看向姜父道:“那爹怎么办?”
姜父轻拍着腿道:“我都已经好了,现在不用拐杖也能走了,用不上方医女了。”
“可是……”姜舒还是有些不放心。
姜母拉着她的手道:“有方医女照看你,我们才能放心。你爹已无大碍,外面也多的是大夫,不必担心。”
话说到这份上,姜舒只得点了点头,吩咐檀玉带方医女先回主院,晚些再安置她。
天色将黑时,孙宜君同郁源来了。
席面早已备好,两人一到众人便移步去花厅用膳。
虽是男女同席,但也分列而坐,刚好围坐满一桌。
郁峥吃了两口长寿面,命下人端走后,众人才拿起筷子用膳。
席面很是丰盛,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既有时令菜肴,也有进贡之物,瞧的人眼花缭乱,不知先吃什么好。
姜舒和孙宜君望着满桌佳肴,有些后悔下午吃太多了,导致现在腹中满满,根本吃不下去。
注意到两人异样,郁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