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师若不在了,那曹家便失了主心骨。时日一久,门生渐远渐淡,曹家在朝中的力量便会被削弱。
思虑之后,曹皇后凝声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照顾好父亲。过些时日等承儿伤好了,我们回去探望父亲。”
曹骞点头,迟疑道:“父亲常说未雨绸缪方无惶忧,咱们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郁承今年已有三十,已协同皇帝处理朝政多年,早有了君临天下的能力。
然皇帝身体健朗,未有禅位之意。如此耗等下去,不知得何年何月。
皇后明白曹骞的意思,皇帝要动曹家,谁也阻拦不了。只有让郁承登位,才可保曹家无虞。
“此事重大,需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且等我回去探望父亲时再做商议。”皇后眉头紧锁,不敢轻易拿定主意。
毕竟这一步一旦踏出,便再无回头路了。
那不仅是君,也是她的夫。
曹骞也知此事重大,得反复斟酌盘算。
年纪尚轻的曹慕雪,听到他们的话,心中骇然大惊,隐隐的又有些期待。
郁承登位,那她就是皇后了,想惩治谢婉若那个贱人就更容易了。
母仪天下,后宫之主,那可是一个女子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外臣不便在后宫久留,我该走了。”重要的事情商讨完,曹骞起身离开。
皇后没有留,宫中的规矩她比谁都清楚。
“女儿送送爹。”曹慕雪起身亲送曹骞。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皇宫唯一的不好,便是不能随意出宫,不可随时回家与亲人团聚。
曹慕雪在院门前驻足,目送曹骞远去,眼眶有些微润。
“高处不胜寒,有得必有失,你得学会取舍。”皇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曹慕雪走的路,她已先走了一遍,且比她走的更加艰难,切身明白是何感受。
“是,姑母。”曹慕雪抹了眼泪,敛了情绪。
皇后满意了,抬步道:“走吧,去看看承儿。”
曹骞行至宫门时,恰巧遇上郁峥几人。
“曹大人。”周太傅心情甚好的打招呼。
“王爷,周太傅。”曹骞见礼。
曹骞虽是兵部尚书,手握实权,但论官阶,还未有周太傅高。
当然,实权和虚职,孰轻孰重无需计量。
这些年皇帝一直想给曹骞晋升,以便架空曹骞手中权力,瓦解曹家在朝中势力,可曹骞死握不放,让皇帝颇为头疼。
曹骞此时方才出宫,做什么去了不言而喻,郁峥几人并不意外也不好奇。
可郁峥三人同行,所为何事曹骞却茫然不知,再结合早朝时皇帝震怒,难免有些忧惶不安。
曹骞欲厚着脸皮探听一二,但郁峥几人却没有同他闲聊的心思,阔步走了。
望着三人背影,曹骞恼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休沐多日,周泊序积压了一堆事务急需处理,但知晓内侍要来周府宣旨,早饭后便在厅中等着。
圣旨到周府时,周泊序一家人已等候多时。
原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的周母,在听到圣旨赐周泊序同郁澜婚居公主府时,愕然怔住了。
直到传旨内侍离开,周母才恍然回过神来。
“婚居公主府是何意?你们往后不住周家?”周母质问周泊序。
虽圣旨表明周泊序不入赘,子嗣仍冠周姓,但不与他们同府而住,周母还是难以接受。
周家人丁本就单薄,府中空寂的很。周泊序一走,府中便只剩他们夫妻二人,越发寂寥了无生趣。
先前周母妥协答应周泊序娶郁澜,一是无力阻止,二也是想早些含饴弄孙。
可这道圣旨一下,别说孙子了,往后儿子都再难瞧着一面。
早知周母会有此反应,所以父子二人才不敢提前同她说,以免接旨时失态,节外生枝。
对上周母悲愤质问的目光,周泊序捏紧手中圣旨道:“儿子会常回来的。”
一听这话,周母顿时了然。
“你们早便知道,故意将我蒙在鼓里?”
周泊序抿唇低头不说话。
周母转而看向周太傅,红着眼问:“连你也骗我。”
周太傅皱眉头疼道:“这哪儿算骗,我们也就比你先知道一个多时辰。”
“你们既早已知晓,为何不求圣上更改旨意。”
周母气的破了音,似刀尖刮擦破锣般,刺的周太傅耳朵疼。
“圣上旨意,甚是臣子能更改的。再者以你这脾性,若真同公主同住一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要我说分府别住也挺好,大家都落个清净。”
安抚不住,周太傅索性实话实说。
周母这人心地不坏,就是性格太强了些。
十年前的事本就是横在她心底的一根刺,若往后再日日瞧见庄韫,定然膈应的紧。
分府别住,互不影响,是上上之策。
“你什么意思?夫妻多年,现在嫌我脾气不好了?”周母倔强的盯着周太傅,委屈落泪。
“还想要清净,可是嫌我声音难听了?合该我自请别住,才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