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郁承亲送周泊序,递给他一份奏报和一封信。
“这封信劳烦你带给谢侧妃。”
“好。”周泊序接过,同郁承辞别后上了马车。
上京在朝阳升起的方向,车轮滚动,向着朝阳驶离。
郁承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他也想回上京了。
然身为太子,他没有随性妄为的资本。只能期盼接下来一切顺利,端州早日恢复如常,他才可功成身退,放心回京。
五月是芍药盛开的季节,眼看花期将过,郁峥终于腾出空来,带姜舒去赏花看落日。
还是城西郊外,还是那片开满野花和芍药花的山坡,时隔一年再次踏足,姜舒挺着肚子已爬不了坡,只能望着山坡上的美景兴叹。
郁峥问她:“想上去吗?”
姜舒点头又摇头,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道:“我上不去。”
山坡上长满了青草,踩在上面又软又滑,她记得去年她上坡顶时,都需郁峥牵着才能走稳。现在她怀着身子,根本不敢冒险。
郁峥弯唇神秘道:“等一等。”
等?等什么?
郁峥没说,牵着她在河堤边闲散漫步。
河边野花遍地,似一条绣满繁花的地毯,叫人不忍踩踏。
轻风拂过,河面泛起微波,荡碎了洒在水面的金辉。
这样的景色,瞧着让人心绪宁静舒适,无比放松。
姜舒面含浅笑,感受微风抚面,嗅着野花芬芳,看树叶婆娑。
约摸过了一刻钟,逐风扛着锄头前来禀报:“主子,挖好了。”
姜舒瞧着锄头上的泥,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挖好了?
“走吧。”郁峥牵着姜舒往山坡侧面走去。
踩上湿润泥土做的台阶,姜舒才恍然明白。
难怪她下车时不见追云逐风的身影,原来是来挖台阶了。
两人顺着台阶登上坡顶,檀玉和追云也搬着几凳,拎着茶点上来了。
寻了块平坦地放下几凳,摆上茶点,追云和檀玉识趣走了。
姜舒看着眼前一切,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出来看个景,不必如此纵惯我。”
郁峥拉着她坐下,姿态悠闲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尝尝,在府中和在这里,喝起来味道不一样。”
姜舒接过,细细品味。
的确不一样,明明是一样的茶水,此刻喝着却觉甘冽一些,真是奇妙。
许是因为此处珍贵难得吧。
“今年的芍药开的比去年更好。”姜舒望着漫坡遍野的芍药花丛感叹。
凡事皆有两面,雨水过多对人而言是灾难,对植物而言,却是养分,能让它们生长的更好,开出更大更艳丽的花朵。
郁峥起身去折了几枝花来。
有粉的有白的,皆是怒放姿态,美的热烈灼目,姜舒看的移不开眼。
“太阳落山了。”郁峥提醒。
姜舒抬眸望向天边。
橘红落日接触到地平线的那一刻,迸发出炙热光辉,金色云彩似烧灼起来,以内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震憾又美丽。
“好美。”姜舒情不自禁的赞叹。
郁峥侧眸,看见她澄澈杏眸映着绚丽美景,面上是畅心笑意。
今年的落日与去年的落日有什么不同,郁峥已不记得了。但他清楚记得,姜舒看落日时的神情。
与今年一样。
她看不够落日,他看不够她。
晚风吹来,郁峥伸手将姜舒揽入怀中,让她倚靠在他肩头。
“你喜欢,我们每年都来。”郁峥轻声许诺。
姜舒贪婪道:“明年我还想看朝阳。”
“唔,还可来看漫天星辰。”郁峥极尽纵容。
姜舒仰头凝望着郁峥道:“夫君不会觉得厌烦无趣吗?”
郁峥墨眸微闪:“只要你陪着我,便是日日瞧,我也不会觉得厌烦无趣。”
姜舒听的面皮一红,羞赧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郁峥故意逗她。
姜舒支吾了半天,不知该怎么说。
郁峥被她着急无措的模样逗乐,低头轻啄了下她光洁的额头道:“舒儿,我已经回答你了。”
姜舒一怔,瞬间恍然。
郁峥说只要她陪着他,他便不会觉得厌烦无趣,意思是在他心里,会厌烦无趣的是景,而不是人。
明白过来的姜舒面皮发热,脸更红了。
郁峥低笑道:“晚霞跑到舒儿脸上来了。”
姜舒:“……”
在说情话这方面,她永远不及郁峥,因为脸皮太薄。
端起面前茶盏喝了一口,姜舒正色道:“太阳都落了一半了,再不瞧就没了。”
难得出来一趟,难得松快一次,郁峥不再说话,安静的陪她赏景。
山坡侧方,追云和檀玉坐在台阶旁的草地上,一边说话一边随时听从吩咐。
“落日真好看,花也好看。”檀玉顺手摘了一朵芍药,拿在手上把玩。
追云瞧着她,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人也好看。